【特别篇】月隐桃花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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脑子里总会浮现出一片草地，就好像我来自那里一样，甚至会觉得我在那里看过书、作过画、饮过茶，虽无一花，但也是天地一境，蝶鸟往来，一片自然。

只是这里自始至终都没开过一朵花。

山间路上阿兰问我，那里真的开不了花吗？

我只得如实回答，开不了。

你一定是没认真种花，你看别处，漫山百花丛生，好不灿烂，可是你这里有的只有小草。

小草不好吗？可是这里真的开不了花。

瞎说，哪有开不了花的土？定是你在栽花时并不在意。

我不知道再去说什么，空气也安静了起来。

既然开不了花，你为何还要挖土种植？

因为你喜欢花吧。

阿兰顿了顿，快步走在了我前面。

但是我依然一朵花也没看见。阿兰的声音自远处传来。

那年我问过你，这漫山遍野的芳草青青，是不是让你倍感舒畅？你见我在这草原之上读书作画饮茶，你甚是欢喜，我才将你拖进至此，因为我想，这片天地若是有你，则那些百花丛生还算是什么？

如今我将这大草地挖的坑坑洼洼，数百枝杈，却没有一个开花的迹象；草地没了以前的生机，这些枝杈也没有了开花之日。你说你喜欢这片草地，如今这片草地怎么变得如此不堪？

没有了蝶鸟飞舞，也没有了那些闲情逸致。

一只蝴蝶飞来，在我的草地里来回舞动，我看着四周，果然是百花争艳，这片草地倒也显得枯燥起来。

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这只蝶，你该不是阿兰所化吧？

阿兰，你该不会是庄周所化吧？

再仔细看这片洞天，这哪里是什么草地花丛，万花集我成杜鹃死状，这分明就是一个无解的杜鹃泣血之局！

望帝啊望帝，你如何至此？

蝶舞桃花瓣，它再也没有来过我的草地之上。我贪恋蝶的舞姿，可完全忘了蝶恋花。

山路还很长，阿兰的身影越来越远。

也不知多久，我总算到了山巅，这个熟悉很熟悉的地方。鸟瞰京兆，可惜的是这一片烟雨，真不入镜。

阿兰坐在崖边，似乎很早就到了，我喘着气，她一声也不吭。

一童子扯着我的衣角，一脸天真地看着我，而后指指阿兰，我便也坐了过去。

仙女，还记得那年那日的情境吗？我打破了寂静。

记得，你甚至把命都给了我。阿兰说的毫不在意。

我的茶，你还记得什么味道吗？我又问道。

不记得，只知道好喝。她依然不回头。

你愿做鲲鹏还是愿做迷蝶？我也不知道我在说什么了。

那你呢 ？你的土地上开出花了吗？

我无言以对。

你愿做何物呢？阿兰居然发问。

我啊，学道、研心、作古，我哪知道我做何物。

我终究是蝶，我心所喜，还是花。

我再也不说话了，只是静静看着远景。小雨再降，随之而来的是一场不知道从何处传来的戏声。

苦心栽花无花现，芳芳青草从杂乱，四方花海引泣娟，何处月隐桃花面。画生阿画生，何故以痴心？妄自忘己，子命何缠？你终是无花缘。

只觉得背后一股推力，我终是坠下山崖。

我看到崖边向下窥视的阿兰，总算看清楚了这张梦寐以求的花颜，美不胜收。还有的，便是旁边那个童子，天真的脸上竟然现出了一丝狰狞。

我终归闭上了眼。

那天，我独立山崖遥看天边，轻叹宿命牵绊云端。

等烟霞满天，却再也看不破陌路尘烟。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