邂逅版纳(十九)
邂逅版纳(19)
陈想陵
李人毅
作者自述 · 醴陵人的乡愁
今年端午那天,我在罗家鱼塘钓鱼,男主人外出有事,是女主人来称鱼收款的,就要告别时,她拿出一包刚蒸出锅的粽子说:“这是我自己家包的,送给你尝尝。”我高兴地接受了这节日的馈赠。她与我们交谈时,还照看着身边的婆婆,这一幕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
再去钓鱼时,女主人不在,是女主人的丈夫罗建文接待的我。聊天中得知他的妻子姓陈,她家也是1959年从湖南醴陵到这里来支边的,两家还沾点远亲,如今夫妻都下岗了,小陈在附近工地开升降机运材料,中午回来吃饭。
在以后的日子里我常见到小陈。罗家的野蜂蜜成色好,我花钱“匀”了两罐,却是要等到小陈中午回来时装罐,罗建文说:我不会装,我老婆装得好。还有一件事老罗不如小陈,就是小陈会开车,老罗不会,家里有事,尤其老母亲有病,都要小陈开车陪老人家看病。
说起开车,还真得感谢小陈,两个月前的一个傍晚,为我治病的张医生去飞机场接人,有车没司机,坐公交车还要等三十分发车,正在着急时,遇到了小陈和女友们出来散步,我忙向她求援,结果是会开车的小陈解了燃眉之急。
一晃我到罗家鱼塘钓了有五个月的鱼,也开始将小陈的婆婆罗翠兰和大伯哥写进“邂逅版纳”专题中,可我还不知小陈的名字。还是罗翠兰专题在《印象水墨》发表的那天中午,小陈加了我的微信。一周后我准备写“罗建文伉俪”时,觉得该问问小陈的名字了,就发去消息婉转地问道:你的名字怎么写?回答是:陈想陵。
陈想陵!
这该是多么直白又凝重的名字呀!应该是陈香玲吧。
我立即打电话与罗建文核对,他说,是的,就叫陈想陵,想念的想,醴陵的陵。
……
听了这话,我的头皮直发麻,心像被什么猛揪了一下似的。
一连几天我都沉浸在“陈想陵”三个字中——却原来,醴陵人的乡愁如此浓重,浓重得令人窒息、浓重得振聋发聩!常听到乡愁“接了地气”,“走进了人们心中”等等字眼,如今在小陈名字面前,都显得如此的苍白和乏味了。
陈想陵。
这名字之中有着太多太多的联想与牵念了。
再见到小陈时,我蓦然间对她的父母产生了由衷的敬意,我带着这种敬意问道:
“这名字谁起的,为什么给一个女孩子起这样一个名字?”
“我1972年出生,名字是我父亲给起的,他说, '我想老家了,让你们也记住老家’。”
“你父亲是做什么工作的?”
“就是农场的农工,先是搞胶林管理,后来种过咖啡。”
小陈的父亲叫陈炳岩。
陈炳岩在西双版纳活到九十岁,他是叫着“想陵”的名字,在不久前去世的。
一个普通醴陵人,响应号召离开了老家,自己活得有情有义,同时将对后代希冀,作出了醒目的标识,标识着这永世不忘的老家情结。
邂逅了陈想陵,让人知道了世界上最淳朴的情感在乡间,在往往你不在意的人群中。
小陈对我说,她是顶着家里的压力嫁给罗家的,后来她后悔当时该听母亲的话,因为丈夫脾气不好。我问她:“就没有点别的想法? ”她说:“还会有什么想法啊,既然嫁了,就要坚持到底呗。”
这就是会开车的小陈;
这就是将患老年痴呆症的婆婆从街头搀扶回家吃午饭的小陈;
这就是唯恐照顾不周婆婆,宁可自己出去打工而将丈夫留在家中照顾母亲的小陈;
这就是决心将爱进行到底的小陈!
她叫陈想陵;
她是一个平凡的女孩,可在学校里老师点名见到这三个字的时候,往往都停顿一下,尤其是来自湖南老家的老师。
她叫陈想陵;
她是伴随着前辈对故乡的思念来到这个世上的,在她呱呱落地时起,就成为前辈情感的文化符号和鲜明的坐标,承载着父母那代人一生的乡愁。
是啊,只有知道自己从哪里来的,才会懂得应该朝哪里去。
陈想陵 / 李人毅绘
陈想陵/李人毅作
炳岩阿爹乡情浓,
北望湘水意万重。
别绪牵念何所依?
离愁岁月呼儿名。
题《陈想陵》/ 李人毅书
《陈想陵》局部欣赏
热恋中的罗建文和陈想陵
新婚时的陈想陵
读小学时的陈想陵
承载着父辈乡愁的少女陈想陵
陈想陵搀扶婆婆回家吃午饭
李人毅
中国作家协会会员
中国美术家协会会员
国家一级美术师
美术评论家
人民美术网总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