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的缝纫机(散文)刘鹏
前两天回老家打扫卫生,整理仓库时,无意中发现了母亲用过的缝纫机,我的记忆瞬间回到了童年,想起了母亲坐在缝纫机前缝缝补补的温馨场面。
这台“飞人”牌缝纫机,是上世纪80年代初,母亲凑了一百多块钱,托人从上海买回来的。我把它从湿气很重,长年不见光照的仓库里搬出来,发现它历经三十多年的洗礼,虽然有些零部件损坏了、生了锈,但依然可以正常运转。
印象里,母亲自从有了这台缝纫机,她白天挨家挨户找活儿,到了晚上,就在煤油灯下咔嗒咔嗒地做衣裳。由于家境贫寒,屋子四处漏风,灯火总是忽明忽暗,而缝纫又是细活儿,母亲对待好不容易揽到的活儿,自然不敢有半点马虎,反而慢工细做,还经常凑在衣服上面反复检查做工,久而久之腰驼了,视力也减退了。我有时半夜上厕所,仍能看到她趴在缝纫机上不停地忙碌。后来我家安装了白炽灯,由于灯泡挂的高,瓦数低,她仍旧习惯性的弯着腰,低着头,几乎是趴在缝纫机台面上缝补。
母亲的缝纫技术是十多年如一日苦熬出来的。上世纪90年代末,镇子上开了一家服装厂,母亲为了减轻家里的生活压力,去了厂里做技术工。厂里的缝纫机远比我们家的先进,但母亲仍旧对自己家的那台经常坏经常修,噪音大效率低的缝纫机情有独钟。在我记忆深处,母亲除了白天在工厂,晚上回到家仍然把大部分时间花在了那台“飞人”牌缝纫机上。
进入新世纪后,生活条件得到大幅改善,家用缝纫机渐渐淡出了我们的生活。已经参加工作的我有一天和母亲提议说,放着占地方,还不如把它卖掉。话刚出口,母亲就变了脸色,怒气冲冲道:不许你打它主意!没等我反应过来,她就出了门。晚上,父亲从厂里回来后,母亲絮絮叨叨地把我要卖缝纫机的事告诉了父亲。父亲安慰她,说儿子又不是不明事理的人,你不要担心他能做出这种事,要不是你在这台缝纫机上日夜缝补赶衣裳,哪里有他穿得出去的衣服?哪里能够供他上完小学上中学?
父母这段对话,被我无意偷听到。那一刻,我理解了母亲和缝纫机之间的情感。从此之后,我再也没提卖缝纫机的事情,这台缝纫机也就一直被母亲小心的保护着,每隔一段日子她都会小心擦拭,转动轮子,踩动踏板,让缝纫机多活动活动。母亲说:这是她的宝,是她大半辈子生活的记忆,它和人一样多活动活动,才不会老不会坏。
说这话时,母亲刚刚中风不久。我只好安慰她,默默地看着她,帮着她穿针引线,心酸不已。
如今母亲已离开人世,而我们又搬过一次家。家小了,缝纫机没地方摆放,只好挪进了狭窄阴暗的仓库。渐渐地,我忘记了这台缝纫机。直到这次整理仓库才无意中看见它,有关母亲和缝纫机的记忆,强烈地驱使我把它搬出来,晒晒太阳,好好的擦拭台面,给它抹上机油。
. END.
刘鹏,笔名:尤泣红,石出。江苏省泰州人,现定居南京。于2008年发表处女作《两只猫的爱情》后,陆续在《散文百家》《山东青年》《银潮》《太湖》等杂志及报纸上发表文章。2015年诗集《知向谁边集》出版。
梦想原创文学
梦想改变生活 写作改变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