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河的记忆:走近中津河
中津河从甲路镇石门村过乌岭流淌下来,由南向北流经甲路、霞西、竹峰、南山,然后在鸡山与东津河汇聚,一路浩浩荡荡,闯入水阳江,最后汇入长江,归入东海。
蜿蜒曲折,时而开阔,时而狭窄。到竹峰时已经是它流过的第三个乡镇,它显得平静而又耐心。就像一个走累了的人,要在这里稍微歇歇脚。
“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记不清多少次与之会晤,最早是它的下游,老宁中背后八百米处。走近它得穿过一条铁路,成片的田野,而后就是竹林和大片的杂草灌木。它躺卧在竹林环抱、杂草丛生的河滩深处。就像一个隐士,不希望被任何人打扰。
那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很多次,阳光初升的清晨,或者夕阳将落的黄昏,我跟一朋友在它身边默坐,看书,看水鸟起起落落。
那真是一个无比诗意的年代,无人打扰的河流,无人打扰的时光。
转眼过去十几年,河流四周的荒滩已经被开发,据说越来越多的人夜晚都会去散步或纳凉。河流的静谧被打破了,它成为了大家的河流。
我感到有些失落——人们对最美的物事总有一种占有欲。不希望被更多人所共有。
然而,自然的规律是:没有一条河只为一个人存在。它所庇护的永远是大多数跟它相依为命的人。
这一次我跟几个朋友去观赏的,是中津河的中下游——竹峰段。
据说这里有它深厚的历史和丰茂的现代。
村民组组长王文勋带着我们一路走一路讲解这条河跟他和附近百姓的渊源。
因为刚下过雨,河水看起来有些浑浊。可是依然安静。这大概是这条河流的固有特征吧。跟西津河和东津河相比,它无疑更加内敛,沉静。
远远看去,河流对岸的竹林依然浓郁,茂密。这一边则是古老高大的杨树。在树木庇护下的中津河,流速缓慢,让人忍不住驻足。
远处的村庄里有三三两两的人家,田野里是低头劳作的农人。
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颠。仿佛写的就是这里。
外面是烈日当空,树下面却是一派阴凉。河水散发出的气息跟这一派阴凉交互穿梭,更是构成了一个夏季独有的世外桃源——人们称这里为饮马滩。
这些杨树大概有上百年历史了。五十岁的村长说打小就看到这片杨树,那会儿经常跟伙伴们在这里戏耍。玩累了下河游泳,一身湿淋淋的再回到树下。然后在父母的呼唤声中撒丫子跑回家。
村民临河而居,从清晨的第一声鸟鸣,到黄昏时夕阳落山,河流陪着村庄里的人出生,成长,到老去。
一些人从这里出发走向了更远的外面世界,留下的人则继续跟这条河朝夕相处。
关于饮马滩的由来,村民告诉我们,跟朱元璋当年打仗逃亡到这里有关。
传说,朱元璋被元军一路追杀,朱元璋沿着中津河狂奔,从万福一直逃到竹峰。再也跑不动了,情急之下就钻进一个牛棚歇息一会儿。奇迹出现了,朱元璋一钻进牛棚,蜘蛛网迅速结起来。元军追到牛栏处,往里探看,发现牛栏被蜘蛛网彻底裹住,心想朱元璋不可能躲在这里,于是继续往前追去。
从牛棚里平安出来后的朱元璋看到这一方山水,河流,田野,格外亲切。信步走到河道旁边的枫树处,脱口而出:“真正大好风光啊!此处就叫饮马滩吧。”
这以后人们行走至此,可以歇歇脚,战马也可以在这里休憩,饮水。
而在不远处的村庄里,则有一口名叫玉兰井的古井,据说也是朱元璋命名。据《宁国县志》记载:元至正十七年(1357)4月,朱元璋率军打下宁国县城后,又带领大军向南攻打徽州,经过竹峰镇休息时饮了古井之水,顿感清冽爽口,精神大震,问村民此井叫何名。村民答不上来,只好说叫古井。朱元璋见井旁有一棵高大的玉兰树正发出阵阵香味,便说何不叫玉兰井。于是井名便由此而来。
历史投射到现在,鼓励着村民们对这一方热土赋予超常的热情。加上新农村建设的展开,和整治环境相关政策的惠顾,王文勋决定带领村民们大干一把。
如此得天独厚的条件不能白白浪费——如果说儿时这里是自己和伙伴们嬉戏娱乐的场所,那么现如今,让更多城里儿童在这里体验一下平时无法体验的乐趣岂不是更好。
于是他把自己的想法跟村民们多次沟通,带动村民每户投资一万元,以枫林所在地饮马滩为中心打造一个沿河风景带——
沿河将会建成景观大堤,散步,观光……而今,河滩已经平整完毕,草籽已经撒上,正在发芽,葵花长势良好。
河流亘古流淌,生命绵延不绝。中津河宛如一个生命力正在被唤醒的青壮年,它虽然并不开阔湍急,然而它每流经一处,则会唤醒不同的人对它不同的留恋。
如果你挑一个清晨走到这里,你会看见山峦叠嶂起伏,晨雾迷迷蒙蒙、小桥流水人家中,一片古朴与现代交织的气息扑面而来。
(作者单位:宁国市融媒体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