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院香如故
小院香如故
文/沙漠里的天
五月的风柔柔地,暖暖地从山那边吹过来,带着松涛的气息,它们翻越院墙,或是从关闭的大门缝隙涌进来,吹动着院子里开得茂盛鲜艳的蔷薇花,“一架蔷薇满院香”的感觉立刻给沉睡的心注入了活力,浑身来了精神,像打了鸡血一样,赶紧穿好衣服走出屋子。
门吱呀一声打开,金色的阳光撞个满怀,照在脸上像妈妈的手轻轻地抚摸,舒服极了。天湛蓝湛蓝的,像瓦尔登湖的湖面一样澄澈,透明,干净得连一片云彩也没有。
院子里的菜畦,一片碧绿。生菜叶片卷曲,像一个个果盘铺在地面,有的嫩黄色,有的绿中透了红,特别惹人喜爱。油菜和白菜,像是顽皮的孩子,只要撒下种子,就会葳蕤生长。昨天还稀稀落落,一个夜间就遮掩了地皮。这些蔬菜,三五口人,是吃不完的。不禁感叹,超市里三五元一斤的青菜,还打了绿色、 无污染的牌子,放在冰箱保鲜橱里,卖得那么娇贵,可在我家,它们却成了鸡鸭鹅的美味,想想都是奢侈啊!
墙角的几簇月季花,长满了花骨朵,一个个蓓蕾鼓胀得仿佛一声咳嗦就会“澎”地一声炸开绸缎一样的花瓣。这些月季花,还是十多年前妈妈来我家时带来的花枝,她小心翼翼地用玻璃瓶把花枝养到长了白须须然后又移植土里,没想到居然一棵都没有死。到了第二年春天,我家的院子,就有了红黄粉白紫色的月季花。等待夏季,麦黄时节,月季花就会大喷儿开放,满院奇香。待到花快要落时,把那些松散的花瓣捡到簸箕或是铁丝筛子里晾晒干燥,装在纱布口袋里,放在屋子的一角,整个屋子都被花香氤氲,就像屋里塞满了玫瑰花一样好闻。时光飞逝,四季更迭,妈妈离开我们很长时间了,但是每天看到院子里的月季花五颜六色地开放,就会想到妈妈没有死,她只是没来我家而已。
月季花边上的那团芍药花,开得正盛。红色的花瓣层层叠叠,掩盖了里面的三瓣柱头。花朵大大小小,挨挨挤挤压弯了枝头。在绿叶间摇曳生辉,更给人心旷神怡的感觉。这花不是妈妈给我的,是村东头的一位婶娘给我送来的。
婶娘并不是我的亲婶娘。只是一次偶然,她来我家看花,她算是来我家看花中年岁最大的人,有点像妈妈的年纪。但是说话唠叨,像祥林嫂一样有诉不完的苦:儿媳妇丢下孩子离婚啦;一个人含辛茹苦带大了孙子啦;儿子至今未娶啦;或是老伴太懒,啥都需要她带头领着去做啦……每次她的唠叨都能从早上说到晌午,所以很多人是不喜欢她上门的。她很孤独,又很寂寞。每次她来,我都会热情招待她,陪她看花,看鸡,看鹅,陪她聊天,听她唠叨……大山里的女人是无助的,苦难的命运带走了她们的容颜,但是带不走的是她们对生活那种不放弃的热爱,我从骨子里崇敬她们。
每次有了心事,她都会走出很远,来我家倾诉。我都会笑脸相迎。一年的春天,她手里捧了芍药花根匆匆赶来,推开门高兴地对我说:“这棵芍药花是我家唯一贵重的花,我给你拿来了,你养吧!”
“婶,那可不行,你就这些,给我,你养啥?您拿回去吧,花开时我去你家看!”我无论如何也不想收。
她突然流泪了:“我就喜欢和你聊天,每次来,你都对我特好,我只是想表达我的心意,你栽上吧,别人我是舍不得给的!”我被她的盛情打动,所以收下了花根儿,并栽在了院子里最显眼的位置。
她很开心,所以有事没事她有空就来我的家中坐坐。夏天,她会把又大又圆黄中透着红的杏儿给我送来让我吃;秋天,她会把饱满的花生一粒一粒挑出来,用纱布口袋装好,给我送来;秋后,她会把又红又甜的新鲜大枣给我拿来……每次,我都不忍收她给的各种特产,但又必须得收下,让我心中多了更多的无以回报。时间久了,她若不来我家,我也会去她家看看她,恐怕她年岁大了,或是生了病。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奇妙,不是亲人,但是有时却胜似亲人。犹如这些花香,离得越近,花香越浓。
院子里还有几盆盆栽,更让人赏心悦目。粗壮的橡皮树,长圆的叶片,似火的叶芽,给人一种冲破阴霾,昂扬向上的力应对生活的风风雨雨。碧叶虬枝的柠檬树,开出米黄色的细碎花朵,散发着迷人的清香,待到秋后那一颗颗黄澄澄的柠檬会告诉你,生活不止有苦,还有甜酸或幸福。那一盆盆石榴花,只把浓烈的花奉献给六月,用热情装点生活,但不是每一朵都会结出你期盼的果子。昙花一现,只是为完成期许的缘……
坐在小院中,沐浴着阳光,迎接着风拂,闻着醉人的花香,享受着人间的爱,这就是一个平凡人,简单的一天,无欲无求,宁静安然,静待花开,刚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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