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读者】第一季（第8期）||《请等一等》想念姥姥

“一中朗读者”是市第一中学高二年级精心打造的一档学生励志情感广播栏目，通过真实的学生朗读，展示当代中学生的心路历程，于每天7点05分通过校园广播向全年级播放。以情感互相鼓舞，以文字激励青春，以期在潜移默化中让学生向上，向善，向美，向未来；爱国，爱业，爱家，爱自己。第一季主题为“一封家书”“写给自己”将在本公众号陆续刊发文字和音频，敬请关注。

【第一季（第8期）】

请等一等 

让我拉你的手，不要跟时间走，跟死神走。

记住我的样子，再看我一眼 ，到了另一个世界也要记得我。

你起来啊！像以前那样叨叨啊，那些鸡零狗碎的事情还等着你去嚷嚷！你不是讨厌我们吗？快起来把我们每个人数落一遍啊！你起来啊！

你最喜欢的秋海棠开了，你的泡菜缸还等着人去搅和，你怎么就是不肯起来呢？

我才高二啊，我还没长大啊，没来得及兑现我小时候的承诺。你记得我说过要给你买一栋大房子，记得你说“我老了以后，又老，又丑，你一定会嫌弃我”时我不屑的表情吗？我那时心中恨恨的想：我跟那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不一样啊！你为什么都不肯给我一个机会去证明呢？

我不喜欢你，从小就是。

你偏爱大舅，不喜欢我妈。在家里，妈总是付出最多的那个人，可是因为脾气不好，总把爱和关心变得不那么明显。可是大舅脾气也不好啊。一年总共回不了两次家，一回来就数落姥爷。我有时想，他们的性格绝对是遗传你的：倔、得理不让人、自尊心强、喜欢抱怨。你对大舅总是忍让再三，可对我妈，你轻易就能大动干戈。我想，凭什么啊？不就是因为妈妈是个女孩。

我讨厌你，讨厌你把同样的事情反复说，讨厌你的记仇、尖酸、刻薄，讨厌你嘴里时不时溜出来的土到爆的俗语，讨厌你一边咒骂着夜深未归的姥爷，一边干活到深夜，把房间弄得叮里当啷，吵得我睡不着觉。

你是个住在城市里的农村妇女，从头到脚的市井气。你太狠，对谁都那么狠，你对自己也狠，年轻时累死累活什么名分都没捞到，于是你“倒了八辈子血霉”嫁给姥爷。

你对病也狠。小学五年级，你被诊出膀胱癌。我去看你，一张冷漠的脸，坚硬如石刻，紫青的唇，严丝合缝。直到现在，已接受了七次化疗。也许是老天被你的坚强打动，每一次都化险为夷。你平静的接受治疗，从来不像姥爷长吁短叹 。这是你一个人的事，你决心把自己打理好。

快中考的时候，你一反常态，家务不管，痛苦地蜷缩在床上呻吟，上吐、下泄。面色水肿，吃不下饭。我时常从梦中惊醒。原来是你在呻吟，你凝望着漆黑的夜，一言不发。

你得了尿毒症。

上苍啊，你何等荒唐！何等不公！何等无知！把两种绝症同时降临在同一个生命的头上！

你变得软弱，像一团旧报纸，一揉就碎；你像一块泥着了水，你像门前的老树不断飘零。你牢牢抓住妈妈和我的手，像是我们的一个附属品。容易疲惫，满面哀容，你的表情像在央求：别丢下我好不好。

你渐渐的，很少骂人；你变得顺从，能够接受肮脏；你像个孩子，在我出门的时候索要我的吻。

小的时候，每次出去玩，你总会提醒，注意安全。

现在依然没变，只是眼神变得黯淡，语气柔弱不堪。

我知道，你不是糊涂也不是多事。你只是觉得我的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我想守着你，我要抱着你。你大小便失禁，你头发斑白，你睡得很深，像是没有知觉。

那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在这里，请让我陪着你。

请等一等，再等一等。

写于2017年11月29日夜10时

我的外祖母于两天后安详离世

作者：高二27班  焦    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