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届行参菩提散文奖参赛作品】坟/谢晓芳

周围的路四通八达,工业园区,这里再也见不到了故土的影子。沿着厂区后面的泥泞小路,还有几块已被征用过的坡地重新被勤劳不舍离去的村民重新刨起,开荒似的种着庄稼。有雾,干草丛很湿。鞋子上满是泥。

村民们都搬进了新区,似曾相识的村子早已经不见了。但是,祖坟还都散落在山坡上,还保持着几十年如一日的老样子。小时候对于那些散落在麦地里,山坡上,河岸边,树林里的“小土丘”,心里很打怵,会绕道走过去。如今,看到周围形状各异的土坟,也没有了多少畏惧,有的人家子女孝顺,坟像一个装饰华丽的别墅小屋,用假花围起了栅栏。传统的还是最多的,被重新插上了鲜艳的假花。每年冬天,山坡上都会添几座堆满了花圈的新坟,不知道是哪一位老人,扛不住寒冬,瑟缩着去了。可以说坟就是他们的家,或者说,是故去老人的最终归宿。伫立在亲人的坟前你不会恐惧,而是有几分亲近。关于他或她的那些往事,音容笑貌,也在那一时刻纷纷涌上心头,开始了短暂而又漫长的怀念。

在淮北,老家,每年都有四五次上坟,祭祀祖先的时间点。离家远,回不去的人,会在路口烧一堆纸钱,捎给故去的亲人。希望在另一个世界的他们有钱花,衣食无忧。这当然是一种心理安慰和寄托。不知道他们能不能收到。亲临墓地的子女晚辈,围了一大片,燃起一堆各类的纸钱,金银元宝在家里一个个用心叠好的,冥币,几亿,几百万的都有。看一缕青烟在坟头上缭绕,越升越高。还有后人来坟前祭奠,燃起烟火,这可能是后继有人,延续香火的真正含义。而那些没了后人的坟,大约早已被人忘记,成了山头上,或者遗失在麦田里的孤魂野鬼。听过这种说法,以前是不相信的:说是有的小孩子,“有三只眼”,路过坟地,会看见里面有几个人,能看见里面的生活光景,会说,看,那里面有个老奶奶在擀面条做饭呢!让一起走着的大人着实吓了一跳。明明知道这是迷信,心里还是半信半疑,觉得可能是人世混沌,自己眼睛不够通透了。但是老人们会根据坟的外形,坟头上过年摆放的坟头,知道里面埋了几个人,棺木是依着山势地势如何南北东西走向摆放的。如今虽然多是火化了骨灰,但也依旧用大而气派的棺木,埋在坟里面。所以从这些散落在山坡上的坟地路过,白天也并不会觉得害怕。晚上呢,看过《聊斋》,明明知道是演的,只是配了诡异的音乐,才会觉得很恐怖。而此时,有家人作伴,看望故去的老人,走过掩埋了他们骨灰的坟荥,便觉得这里是他们的家,四周有摇曳起舞的庄稼,不远处有发电厂高烟囱冒出的白烟,坟前有子女晚辈为他们燃起的烟火。后继有人,也是一种慰藉吧!

在我的老家,女人一般是不能去上坟的,尤其是烧年纸,都是男人们去添坟上坟,祖里的男人或者男孩子带上各家的纸钱挨个儿去一长排的祖坟那里磕头烧纸,每到一个坟头那里,老人们要介绍一下这里面埋的是谁,有哪些事迹,自己想想和自己是什么关系,免得被后人忘记。于是,这些上一辈,上上一辈的祖坟前,总算还能承一点烟火,得到一点纸钱。不过还是感觉他们渐渐地被后人忘记了!

也有一些祖坟因为拆迁,也要挪到陵园里去,估计那里是一样的了,容不得孝顺的子女在坟四周建起别墅。不过那里有墓碑,总算可以把故去人的名字刻入石头里,让来来往往的路人或后人默念和惦记。可能名字是最需要牢记的那一点记忆了!所以,突然就虔诚感觉,坟,是一个生命的终结地,叶落归根,就归在了这里。长路漫漫,走过的路,建起的楼房,小区,别墅,谁又知道下面有没有埋着先人的白骨呢!所以,想清楚了,就不再感到害怕,也便能理解小时候,看见家里年迈的老人,还没有故去,就早早的做好了一个大棺材,他们踏实地睡在旁边也不觉得害怕,他们还心安理得地觉得这是自己的家,自己的归宿!

过年了,活着的人,最不应该忘记的就是这些故去的人,和他们的归宿地。坟前祭拜一番,延续一下香火与烟火,怀念在每一个人的心里四下里蔓延……

作 者 简 介

谢晓芳,女,乡村教师,曾被评为“淮北市优秀班主任”“安徽省师德先进个人”“淮北市诚信教师”,烈山区作家协会会员,工作之余,喜爱读书,写作,感悟生活点滴,做生活的有心人,有多篇散文随笔等在报纸,网络平台发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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