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江南山水间之二】隋唐时代的树/丁祖荣
这棵曾经郁郁葱葱的香樟,自然生长,在大山深处,一个年轮又一个年轮,为人类生绿生氧。现在来到城市,来到一个个叫岛不是岛,叫园没有园的开发地块,昔日相邻花花草草,树树木木,都丛生交错,枝叶遮望,根系相连。搬迁到这些开发地块,不仅离土,连根系也被切掉。有顽强的,系一口气活了下来。稍稍有点情况,顶多喘息几声,发几枝绿,就萎缩了,然后不情愿的枯萎,以致死亡。当初栽的老农,又把他挖出来。老农边挖边叹息,至少长了一甲子的树,还没生根,就枯死了,归于废柴。一些活下来的,艰难维系生命,适应多少年后,才得枝叶。古话,人挪活,树挪死。很多时候,挪活的人,把树挪死,这就是现实,甚至是真理。
这棵银杏,在江边,饱经沧桑的样子。他生长在板子矶上。这个矶,曾名鹊起矶,有吴楚关锁之称,兵家相争之地。七十年前,大军渡江,就在这片区域。矶见证了中国革命的胜利。六年前,一场火,树被劈成两半。主干都成炭黑。至今,还可清晰地看到树皮包裹炭黑的树心。当时,人们叹息,一棵隋唐时代的树,就此毁灭。孰知,树的生命顽强。即便稍许皮,在春风春雨催发下,从卓绝生长。
传说,早在明代万历年间,一树突然生发出两株,并行生长,长成兄弟树,夫妻树,应该是夫妻树。更让人赞叹的是,夫妻树边,长了九子。矶上人说,龙生九子,多么美好的寓意。九棵树在夫妻树的庇护下,挺拔而灼灼其华,甚至都结了果。这白果,药用价值好。常有老乡来矶上捡拾,泡茶水,煮稀饭,延年益寿,补气提神。有心人,还给他们作了嫁妆。系上大红的红绸。江风猎猎,风吹过,满树白果随枝摇曳,树的莎莎声伴着江潮。我泪目。矶上还有一明代砖塔,高至七级,相距银杏不过三丈。不知何时,塔坍。现今仍存两级。塔周身花草杂生,四季不辍。这些花花草草,次第生发,清野自赏。塔身野藤缠绕。不知疏政还是有意为之,在时下各种仿建古塔古庙风起云涌下,这两级塔能安放于矶,静观大江浩浩汤汤,自有况味。
一棵树,环境不同,命运迥异。从大山深处移出的,或死亡,或陪衬了开发地块,终无生命之绚烂。长江边,一水浩浩北去,板子矶雄立江头。银杏的生命力,和大自然生生不已的力量,毕现。哪怕是风狂雨注,雷火劈烧,历经千年万年,扎根于沃野,枝繁叶茂,泽被大地。
作者简介:
丁祖荣,2013年9月至2017年元月,在和田援疆,安徽指挥长。现在芜湖市人大工作。在人民日报海外版等发表散文,著有民意社区等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