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代人的清江谣

作者：陈翼然

船在歌中行，人在画中赏，双桨推出幸福浪，山歌唱到心坎上……

一

顺着清江蜿蜒流淌，绕着山体百转千回，沿途一片巴东青猿长啸，鸟鸣啁啾，渔夫们以歌互答，悬泉飞涑溅落入清江，漾起温柔的浪花，荡在人心尖上。她永远清澈流淌，浇灌了数十万亩田地，滋养了一代代的恩施人。

舅舅1990年被湖北民族学院特产系录取。咸宁去恩施要行600多公里路，路途多为盘山公路，斗折蛇行，周围是悬崖峭壁与连绵不断的山林。

为了上学，舅舅需要提前一天出发，去到武汉的省长途汽车站，夜晚在那投宿，旅店条件并不好，只是简单的将男女分开，分别睡在一个大房间里的同一榻上。

在星光渐黯，天尚未明朗之时再度启程，搭乘那每天只发一趟车的大巴，在颠簸中奔波两天一夜才能到达恩施。

舅舅深刻记得那条进恩施的路，泥泞而狭窄，路面有许多碎石，山壁是坑洼的，车行过会扬起灰尘糊在车窗上，透着模糊的车窗，是令人胆寒的山崖。

或遇大雪封山，那更是里面的人出不去，外面的人进不来。

更有同行的同学受不了这颠簸之苦，害怕这狰狞的路而回去选择了复读。

但在这十八弯的山路上，在皑皑的飞雪中，在陡峭的岩壁旁，在白沫纷飞的瀑布边，舅舅坚信着：天堑终会变通途。

二

转万仞山，跨万险滩，冲破雨雾艰难，一路碧绿向长天。

我2021年被湖北民族大学化学与环境工程学院录取。咸宁去恩施要行600多公里路，几乎全为高速，平整宽广，不远处是连绵不绝的青山和缭绕的云雾。

我早上从自家的被窝中爬起，由父母陪着自驾前往恩施报名，短短五个多小时便能到达湖北民大。还能赶上恩施午饭饭点，买上一大碗当地烤的洋芋，体味令人幸福的淀粉味道。

我也记得来时的路，和舅舅所说的完全不同，高速公路宽阔洁净，多有隧道，称得上是逢山开路，遇水搭桥。仿佛没什么能挡住似的通向远方，大山连绵青翠，蓝天白云悠悠地飘。

是的，天堑已经变通途!

三

青山依旧，绿水不老。

但31年这短短不到半个世纪的光阴，恩施土家族苗族自治州，这个地方，又的确是换了人间。因为共同在恩施求学，两辈人见证了恩施的日渐繁荣。

我嚼着辣椒粉和着的玉米面，喝着恩施山泉水看土家姑娘挑水健步走；尝着土家社饭和土豆，喝着油茶汤望女儿城的夜晚灯火通明。

我坐在田埂边看老牛静静犁过，趴在车窗上看过往车水马龙。

“美丽的清江哟，日夜流淌的诗篇，历经星移斗转，弥漫了岁月甘甜……”这是两代人吟唱的清江谣，更是代代人吟唱的清江谣。

岁月甘甜，清江不老。

（原载于2021年9月27日《香城都市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