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杜淳、颜丹晨、周显欣的眼中,演员的信念感有多重要?
编者按
信念感是表演的“七力四感”中提到的尤为重要的一块内容。由于演员的表演创作总是在虚构的情境中进行,所以演员应该具有真挚的信念与适度的真实感;演员要想演好戏,就一定要遵循生活的逻辑与真实。这样,观众才会相信你演的人和事。本期《四味毒叔》带你走近这三位演员,一起来聊一聊他们是如何理解信念感?又是如何将其应用在表演之中的?
一
李星文:欢迎我们的影视演员颜丹晨老师。我看你也演过很多类型的作品,像抗战剧、古装剧,以及一些乡土气息比较浓厚的剧。包括后来还演了一些很仙儿的角色,比如说嫦娥,这个角色直到现在可能还有很多观众记忆犹新。那你是如何进入这些角色的呢?
颜丹晨:我喜欢抗战剧是因为我想演那种当兵的角色,就觉得女孩穿军装特帅,加上我爸又有这种英雄情结,包括现在也是非常爱看抗战系列的剧,所以我拍抗战剧的原因,更多的是因为爸爸喜欢。
李星文:有一方面是为了尽孝。
颜丹晨:对,有一点,而且我自己也会有这种英雄情结在里面。那像《宝莲灯》这种戏,其实就是给自己圆一个梦。因为打小看《西游记》长大的,就觉得孙悟空、猪八戒,各种神仙,应该是很好玩的一个戏,而且在拍摄前期就跟我说这个角色是有挑战的。因为有很多东西是在后期做的,当时拍这部戏的时候,应该是2003年左右,有很多东西是我们之前没有接触过的,所以我是抱着一种学习的态度过来的。到这儿之后,我才意识到演员的信念感是要很强的。
李星文:就是站在绿幕前无实物表演,是吧?
颜丹晨:对,当时拍的是我跟焦恩俊的对手戏。导演就跟我说,他站那边我站这边,说你们背后有一棵树,然后这边是银河。嫦娥你要走到这里,这边是焦哥。你在这里看着他笑,笑完之后不要动,然后我们会把你画成一个骷髅。我听完之后就很惊讶,当时就觉得身边那些人看我们都跟神经病一样吧。
李星文:想象当中这个行动线还挺复杂的。
颜丹晨:对,我就觉得挺好玩的,因为毕竟是第一回感受到电影跟科技的这么一种结合。
李星文:但是更像无实物小品。
颜丹晨:对,这需要你有极强的信念感。拍的时候副导演就在旁边给你提示,告诉你有一片乌云来了,逼近你了,突然它全变成了虫子。你就根据他说的这些东西去表演,所以我觉得这也是挺好玩的一种尝试。
二
谭飞:你觉得高君曼这个人,在一个蛮复杂的家庭关系中,除了坚韧能忍之外,还有什么特质?因为我们都知道陈独的生活还是挺复杂的,他离过几次婚,现任太太生的孩子跟原来也不是一个妈妈,你怎么去处理这种关系,怎么去体现一种大家闺秀感,而且又不能太假。你是怎么在细节上有一些舍得?
周显欣:我觉得可能会从和伟老师和导演的平常交流中学习到一个点,首先你是一个人,你是活在这个环境里的人。高君曼是一个师范大学毕业的知识女性,我觉得作为一个知识女性就不要太多地去端这个范儿,她就是个普通人。她读过的书都在心里,她经历过的人,她的知书达理,她待人接物的礼貌都是在骨子里的,不要去刻意做一些事情。饰演这个人物对我来说有一个难点,就是我觉得要从思想里面有一个引导,她除了把家里的生活,孩子们的生活,都操持好之外,更重要的是她在思想上要去建设。因为丈夫是一个革命志士,他有他的报国理想,你要支持他。跟他有关的所有的事情,他的学生也好,他的朋友也好,你要去支持他,要理解他,包括他被捕了你也要理解,陈乔年和陈延年之间的矛盾,作为她来讲,她都是要去建设的。
谭飞:要去协调。
周显欣:对。对于现代女性的一些认识,在这种关系的处理上会出现一些矛盾。但是高君曼她就比较特殊,一方面她会去建设这个关系。另外一方面,她也要弥补自己内心的一个失落。对于这两个孩子,她是他们的继母,又是他们的姨母。所以在剧里面,为什么孩子喊她姨妈?因为这两个孩子是她同父异母姐姐的孩子,她也要弥补感情上的缺失。所以,我觉得高君曼要掌握一点,就是从她的思想深处是真正的在建设家庭,在帮助丈夫去支撑他的后方大本营,所以,我觉得应该是没有任何怨言的。
谭飞:其实我觉得显欣骨子里也有点像高君曼那种很优雅的感觉,同时也有宽广的胸怀。
周显欣:谢谢。
三
谭飞:那么再说到打光的事,因为曹郁也说过要最黑的夜,最亮的光。实际上我们在电影中也看到很多这种视觉反弹,因为正好那边全是霓虹灯,这边又是黑暗的,有时候还有探射灯,有时候有各种什么照明弹。你在表演的时候有没有受打光的影响?
杜淳:会有,因为这也是导演想要的天堂和地狱的感觉。我们站的后边全部都是黑的,因为是废墟跟战争,然后这边就是当时中国最摩登的上海英租界。这种状态,如果有一场戏我站在那个塔尖上,看着这边的上海,身后转过来看着身后,这种震撼是跟挂块绿布让你演不一样的。
谭飞: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杜淳:真的是不一样的。
谭飞:是。
杜淳:因为可能大部分剧组都会挂一块绿布CG给你抠了。但是当时我站在上面的时候,那种给到演员的真实的信念感跟冲击力,全部都在。真的是两千多个群众在上海这种普普通通的生活,而且大家都特别认真,你可能平时都看不见他,卖包子的卖什么的,但他们真的是在那非常认真的在那去给你演,为的就是配合你看着他们的时候,你的这种真实的心理状态能够演绎出来。而且我们在仓库里也是,曹郁老师的那些灯,太厉害了,甚至我们都见不着灯的,也是提前半年在盖这个楼的时候全都已经藏好了,都买好了。这边曹郁老师一个大操控台,开个玩笑,就跟DJ一样,想让这亮他就推,想让那边亮就拉,全部都是这样。
谭飞:设计的很精巧。
杜淳:对,盖这楼的时候,整个这楼里所有的东西都已经藏好了,该埋的线都跟楼体一起都埋为一体了,所以真的是工业化的。
谭飞:所以我把它看成是那个年代世界上最真实的一场真人秀,因为真的是有人在看,还有天空中,都有人在看。你们在这好像是有实物表演,但这个表演是以生命为代价,捍卫国家的尊严,我还记得你的第一次出场是看着对岸的灯火。
杜淳:对,我就在那里站着。
谭飞:很决绝、很凛冽,你还记得第一场戏的情景吗?给我们讲一讲。
杜淳:其实我的真正的第一场出场观众是看不见我的脸的,都不知道我是谁,那也是管虎导演的一个设计,都不要让观众感觉到说你一出来,就说谢团附来了。
谭飞:就不要那么高大全。
杜淳:对,就看不到你的脸,我就要你的声音。等于是我一个小小的人站在上面,拿声音演了一场戏。真正的露脸,就是在您刚才说的,我站在上面看的上海,看着背后的另一场戏,就是那种心理的冲击感。其实到现在为止,对于那场戏我都还感悟比较深,不光是内心上的,还有外在的。因为那是南方很少有那么冷的时候,那天还下雨,我穿着一个雨披,我一宿都站在上面,下不来。但是当我下来之后,我把那雨衣脱下来,往地上一放,它就自己站在那冻住了一样,就冻成一块冰了,我还专门拍了个照片,发了一个朋友圈。我想我在别的剧组我就坚持不下来了,但是真的也就是在《八佰》,这颗信念的心就是能让我坚持下来,我那一晚上在上面能不下来,能一直在上面坚持住,因为我知道那个镜头有多么的难拍,带着灯红酒绿的上海,我要配合飞机走,然后带到这边,太难了。
谭飞:所以是靠着信念。
杜淳:完全就是靠着一个信念让我支撑下来的。
谭飞:而且它可能就要你的那种饥饿感和你在决绝的一种环境下的感觉。
杜淳:也是就要你脸上的状态。你当时人确实就是那个状态,你来干嘛来了?我求死的,就是这状态。因为当谢晋元带这420人进到仓库里的时候,他没有想过自己能走出去的。
谭飞:就已经是把仓库当坟墓的这种感觉。
杜淳:对,就是来求死的。因为我有一句台词是说,大家把四号仓库就当做自己的坟墓,我们就葬在这里,就是这样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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