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兵科丨人世的花朵
雪花飞舞
当我在偶然间抬起头时,一片雪花落在了我的脸上。
也不知道这老天是怎么了,大冬天的下个雪都是那样的难。打我在这个海岛上生下来,我仅看见过一次鹅毛大雪。
当纷纷扬扬的雪花再次飘落在海岛上时,时光仿佛已经过去了几十年。
四十多年的时光在我的身上和内心留下了什么痕迹?或许就像一些鸟在雪地深处留下的细碎的足迹,踏乱着我的目光。
雪很快覆盖了整个海岛,就像一张苍白的脸,没有任何的表情,心里想要表达的文字都被埋在了雪地深处。
而我呢?又看到了第一次的那场雪。
那群麻雀在飞临屋后的那棵老槐树时,划着优美的弧线,然后齐齐栖落枝头,冬天的雪地里只有麻雀,它们的欢叫声比雪花还密集。
雪花在空气中不紧不慢地颤落。躲在墙角御寒的大黄狗突然微睁双眼,望着发生在眼前的一切,似乎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这些我记忆中无法抹去的场景,许多许多年后,随着雪花又悄悄地飞扬。
雪花飞舞。我在某个时刻体验到了某种不安和神秘,它来自雪花,来自大地深处,也来自我的内心。
面对这场迟来的雪,女儿显得异常兴奋。就像当年的我,仰着红彤彤的脸,亲吻着片片雪花。她伸出手去追赶每一朵雪花,但雪花落在她的手心,很快消失了,而后她又去追赶,她的样子竟让我的眼眶有些湿润。
我这是怎么了?无非就是一场多年不曾下过的雪。
雪花飞舞。我就坐在雪地里看着女儿追赶着雪花,看着每一片雪花静静地落下来,埋葬我。
坐在四十几岁的门槛上,我突然感到自己离将来的老年与已经逝去的童年是那样的近。生命无非就是生和死的距离。我不知道在许多许多年后,当我和父亲一样老时,是不是还会下一场这样的茫茫大雪?
可我坚信,这是一场下了千万年的大雪。
油菜花开
三月春,菜花黄。
那年油菜花盛开的时候,我居住的那个村庄淹没在了一片金黄色的海洋里。然后一个女人出现了。她身着大红的嫁衣,穿过了这一片金黄色的海。她的出嫁让整个村庄充满了简单的欢乐,如同一朵朵油菜花灿烂在阳光里。
那个女人是我的姑姑。
姑姑是村里数一数二的美人,又心灵手巧,说媒的是踏破了门槛。但奶奶说,不能随便就嫁了,不能走你大姐的后路。姑妈嫁到了一个叫小干的岛上,嫁得还是一个地主的儿子,没享什么福,文革时倒吃了很多苦。
但姑姑还是很快定下了婚事。她的男人是一个退伍军人,人长得很英武。在我懂事后,我时常听奶奶说起,姑姑手很巧,在家时就会给兄长们做衣服,还会绣花。但我没有见过我的姑姑,留在我记忆中的只是那个黑色相框里那张年轻漂亮的脸。
姑姑没有为自己的男人留下一儿半女,她是嫁过去后第二年春上时难产死的。奶奶常说,要是现在就好了,就不会这么撒手就走了。奶奶在世时,每年清明,我都会陪奶奶去姑姑的坟头,每年奶奶都要亲手做一个纸幡,让我插在姑姑的坟头,说有了纸幡,姑姑的魂就能看见自己的亲人。
在姑姑的坟周围种了许多的油菜花,一大片一大片的黄,似泪海洇湿了整个山坡。
每逢油菜花开,我都会想起我的姑姑,我想姑姑没能活到现在,那也是她的命。油菜花的花期很短,这些聚生在枝头的千万朵细小的金黄色花瓣,很快就在油菜籽的生长过程中不断凋谢了。油菜籽慢慢在荚角里浑圆并结实起来。
可姑姑这朵美丽的油菜花在孕育生命的过程中却没能完成一次人生的完美。
那一年油菜花开的时候,姑姑被葬在了一片金黄色的海洋里。
作 者 简 介
虞兵科,男,浙江舟山人,70后,舟山市作协会员,中国著名行走散文联盟《行参菩提》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潮起潮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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