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届行参菩提诗歌奖参赛作品】报寺三帖/范恪劼

《过西山禅寺》

西山空,只有在建的禅寺

对着两棵菩提树打坐

寂寞的阳光找不到闲捉秋风的虫

香炉虚怀。谁的诚心

站稳第一柱香后

又让一场雨超度为灰烬

佛尚未贴金,远看近观

都有家乡黄土地低敛的眼神

泥路上,我看着自己的脚印

出入的声响穿透一个人的早晨

《拜净影寺》

我来晚也,幸有一川好风从随

步步深入,这由来修心怡性之地

直到一朵青莲逸出五丈峰

讲经台挽住清流带,始见

高人拿云,逸士捉月,大德饮露

便遥想弦驰箫枯之际,也当随意拨弄

绿波其时,一定不止粼粼

山也出影,水也出影

三界二十八层天,讲经台上

遗山心影上下,慧远灵影倏尔

余者渺渺,山月不计春秋

依次行经天王殿大雄宝殿藏经楼

有人剪影,有人造影

终于钟鼓楼,回到人间鼎沸

附注:①元遗山曾在此读书六载

②隋慧远大师曾主持净影寺

《问德胜寺》

它们的喁喁之语渗入长河的每一道皱褶

无始无终无边无际,这些七颜六色的杂多

互为揖让的野性,沉陷在兀自轮回中的生生世世

高和低如何界定,轻和重何处称量

菜色和草色哪一种更接近生命的真容?

燃烧过的两岸,风霜和葳蕤后各自擅场

为什么总有醒目如疮疤的灰烬?

视若无睹的白苏、铁苋菜、莳萝草各自打坐

无风时如佛有风时摇摇若仙

野燕麦和鸭跖草,围起自成一体的山寨

野豌豆和筛罗秧,合纵连横,搅浑一地森森绿意

这些农耕后裔早已不详其名的有根族

一次次接受鸟面鹄形的册封

一回回以毒攻毒,扑灭掉多少中烧的饥火后再戴上疗饥的菜名

这些开水煮一煮就可活命的救急草

这些一路随着草民不断从良的草木们

还有它们永远的野性

是的,野性!我看见晨醒暮睡的车前草

一次次在惯性的车前死掉半条命

攀援成性的猪殃殃未必遇猪必杀

入田则倒伏成灾,乂之入药,摇身一变活血草

偏能清热解毒利尿散瘀消肿止痛,大利跌打损伤兼治肠痈疖肿

花园口真的接通花园,德胜寺真的得胜于寺

而牵牛花一松开牛郎,就攀上花园房的罗马柱

专爱看兰花指捻一朵野菊花逗引贵妇犬

蒲公英随时等待损叶断根,煎服的文火里

谁的嚣张一升再升,谁的暗疾消褪到月明星稀?

草是谁的命,木是谁的骨,大河流淌的汁液又是谁的血精?

谁最后不是躺下来吃土

谁的坟茔能够拒绝扎根的植物

谁的高贵五行独立于金木水火土?

作 者 简 介

范恪劼,曾用名安皋闲人。郑州某高校教授。有诗文文学评论见诸于报刊及选本。获诗歌散文奖二十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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