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细节的举一反三
一个细节的举一反三
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存在,如果我承认自己是一个存在,那就用存在来表示它吧。我打开一个尘封很久的盒子,可是我看不到那条皮带,或者一个像章。我的记忆在这一瞬间转不过从有到无的弯。我想用最确切的语词来描述我在这个瞬间的状态:失忆。
这一存在的具体时间是不确定的。也许是今天,也许是很久以前的某一天,或者是今天以后的某一天。我不知道为什么我去打开了那个盒子。在触碰到它的前一分钟,我一直处于对它的忘却里。我怎么想起了那条皮带?或者,那个像章。我没有想到。一点儿没有想。我没有想到它们的任何理由,或者证据。如果我自己可以作证,在触摸到那只盒子前,我有一会儿从椅子上站起来,我不明确为什么要站起来。于是,站起来之后的我,跌进的是无所止的混浊。屋子太小了,我像一条需要游动的鱼,或者是一只需要飞翔的小鸟,也许,那个时候的我,既不是鱼更不是小鸟。当然既是我自己也不是我自己。于是,我游,或者说飞翔到了那只盒子前,是我的什么触到了那只盒子?是我的鸟翼,还是我的鱼鳞,或者是鸟和鱼的眼睛,还是这两个小东西的食欲元。这个比喻也许最能说明那一瞬间里的我。
我现在在说这个存在,我很清醒。这个屋子虽小,但像这只小盒子一类的存放还有一些,我现在可以顺着小盒子的引向,把那些类似的存放一件一件地掏摸出来。这只盒子的引向是我这样做的全部原因和理由。这虽然荒唐,但起码可以表明我的清醒。
我不想把这一时间确定在今天,或者昨天。我的每一天都可能会有这样的如鱼如小鸟状态。于是,那些被遗忘的小物件,就这样,在我的记忆里恢复了它们的有。
让我用一个词语表述这样的存在吧。它叫细节。这些像灰尘一样的微有,构成了我的每一秒,每一分,每一天,每一年。我真正的一生,是由这样的微有构成的。
现在,我不再是小鸟,也不再是鱼,我是我,一个有自己的我。我可以用不是小鸟和鱼的食欲元来分析这一微有,因为,我具有的精神元,高于食欲元很多。它可以举一反三地解释我的每一个微有。我说过,微有像天地间的尘埃一样,更多的是在我们还没有知觉到它们的时候,它们已经融入到无边无际的无形里失散了。我们的精神元,到处扑空,于是,我们被安置在一个空有的世界里,这个世界很像一个热气球,我们的精神元是这个热气球的燃气灯。不用担心,这盏灯永不熄灭,只是时常亮出鬼火。
让我们先来看看我是怎样从椅子上下来的。
我在椅子上干什么,当然是坐着。如果我坐的时间不足以让我下来,或者我坐在椅子上做的事,不能引起我下来的欲望,我就不会从椅子上下来。我坐在椅子上,是我下来前的状态,这是一个什么样的状态,我们可以从后面的细节知道。
我下来了,很清楚的表明,我对坐在椅子上的状态不满,并且,我从椅子了下来后,是一种迷离的状态,就是说,那种迷离的状态,是我从坐在椅子上带下来的。
最难解释的是为什么我会有这样的迷离。这也不难理解。我坐在椅子上,所做的事,把我带入到了一种虚有的境界里,我在那种虚有的境界里,感到了一种矛盾,一种困惑,一种想寻找出路的愿望,如果我继续坐下去,我就只能在那样的境界里昏乱和莽撞,我想走出那样的昏乱,我不想莽撞,于是我从椅子上下来了。
从椅子上下来的我,像一只小鸟或者一条鱼一样,无意间拿起了一只尘封很久的盒子。不要忘记了,在我的记忆里,那只盒子里存入着一条皮带,或者一个像章。也许,那只盒子里根本没有这两样东西,但这两样东西是被我的记忆放在那只盒子里的。这两样东西,与我在椅子上陷入的虚有境界大有关系。皮带,意味着,我在椅子上的境界里,是赤条条的,一丝不挂的我,让我对那个境界十分地反感,于是,我想起了皮带,很久以前的皮带,被我放在那只盒子里的皮带,当初,我放它在盒子里的时候,也许,已经预想到有一天,我必须用它来解救自己。那个境界,把我剥光了,让我一贫如洗,让我一丝不挂,让我受尽了耻辱。我从椅子上下来,是我对那个境界里的脱离。
像章,我存放在盒子的一个像章。那个像章,是我对一个时代或者一个时期的深深怀念,我带着这样的怀念,脱离椅子上那个虚有的境界,我寻找那条皮带,寻找那个像章,我要自救,我有向往。我要在自救后,进入那个像章象征的王国。
我如此想过之后,再回到桌子前,从电脑里翻看了我坐在椅子里所做的事,我写了一篇回忆性文章。我把这篇文章,还有椅子,还有那条皮带,以及那个像章,还有我感觉有些麻木的双腿。它们很微妙地联系在了一起。
2021-9-2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