杂篇菜虫、还有猫
书房
俺和师兄摊在榻上,两眼瞪着屋顶发呆。
一阵香氛,是师姐来了,容装精致,浅笑嫣然。
这是要出去赴会的模样啊。俺赶忙爬起来眼巴巴地望着师姐:师姐要去哪里啊?
师姐笑盈盈得撇了俺一眼,转头对师兄说:“那XXX,今儿寿辰,你去不去啊?”
师兄一缩脖子:“哼哼!”
师姐横了师兄一眼,转身就出了书房。
俺赶忙追上,拉了师姐的衣袖道:“带俺去带俺去。”
师姐顿了身形,扯了扯衣袖,没扯开,只好回头笑道:“别闹,那儿你可去不得。”
俺一听这个哪里肯依,放了师姐衣袖,便要使出无敌抱腿大法。
没想抱了个空,失了重心,差点跌个狗啃泥。
咦,师姐哪里去了?
俺抬头四下张望,却见师姐从院子门外走了进来,俏脸微愠。
俺心里一跳:“师姐生气了哇。”扯了个笑脸准备挨骂。
没想师姐根本没理俺,径直走到榻前,对师兄笑骂道:“你还修道人那,心这么点大。居然起阵不让我出门。你也好意思。拘了花香,不过是对你不还那桂树的不满罢了。行了,我还你就是了。”
听了这话,俺赶忙望向院中,那两棵桂树立马就精神起来,珠光宝气,神气非凡,花香蒸腾,闻之让人神魂一荡,顿觉不在人间。
在俺恍惚间,师姐接着问:“师兄,你去不去?”
师兄跳下榻,低头整袍袖,扯扯衣襟,哈哈一笑,连声道:“去去去。”
师姐啐了一口:“多大的人了,还跟小孩一样。”
师兄拉了师姐并肩前行,抬头挺胸大笑道:“稚子童心,稚子童心。”
一旁的俺听得满头雾水。
师兄走过身边,转头对俺说:“你不是要问那个人是谁么,找老二去。”
“对哦。”俺终于想起来俺忘记了什么。
俺拔腿就奔厨房去了。才走了几步,便大惊失色,捶胸顿足:糟了,中了调虎离山之计了。
擦。又撇下俺,自个去吃独食!
菜园子
老二不在厨房,正蹲在道观边的菜地里,忙活呐。
俺轻手轻脚走近,发现老二手上清理杂草培土掰烂菜叶,嘴里还叨叨咕咕地说着啥。
听了半天就听得什么虫,什么虫,不要啥啥,啥啥啥啥。
听得俺眼角直抽抽,伸手推了推了老二。
老二这才发觉,赶忙起身问好。
俺端了师叔的架子,问:“老二,你口里叨咕叨咕的说啥呐?”
老二笑说:“我在驱虫那。”
俺知道修道人不轻易杀生,这个,抓了青虫放别的地方不就好了,叨叨咕咕的管用?
俺有些不信,挥了挥手道:“你继续,俺看看。”
老二接着边干活边叨咕。
俺好奇心起,在菜地细细地看。
居然还真看到好些条肥大青虫,个个拱着肥胖的身子,在努力地往菜地外爬,一副逃命的模样,俺不禁爆笑。
正看着,一条青虫爬着爬着抽搐了几下,吐出一滩绿水,就不动了。
俺严肃地指着那青虫,对老二叫道:“好啊。老二,你杀生了。”
老二一惊,赶紧过来看了看说:“没死没死。”说话间,那青虫摆了摆头,活的,只是一副有气无力的模样。
见那青虫没事。俺有点泄气对老二说:“你忙你的吧。”
“哦!”老二转身继续叨叨咕咕地干活
没想到,老二叨叨声音才起,那原本半死不活的青虫,居然以超乎常识的速度,飞奔了起来了,神勇无比。
霍,惊得俺的下巴差点脱臼。
俺问老二:“你念的啥咒语啊?”
“不是咒语,只是劝劝罢了。”
额。话痨老二的威力可真不一般啊。
不过呢,找老二打听些消息还是可以的。
道观有猫
俺只丢了个问题,老二就拉开了话匣子,说着说着就见那阳光下,菜地里泛出一片晶莹水光。
俺自觉地拿了茶水点心干果,坐在菜地边的竹亭里,离了远远地听。
过滤一下老二说的哈:
那早间在俺家外的那个人,就是前些日子来送信的人,也是个修行门派的人。估计被嘤嘤给劫了道,心中有些不平。那银网却是那人的法宝,是要抓嘤嘤的。
不过没抓着嘤嘤,却闹得俺屋里猫奔狗跳的。
嘤嘤无声无息地出现了。蹦上桌子,嗅了一圈茶水点心,一脸嫌弃的模样。接着,选了处舒服的地方卧着,竖起耳朵,似乎也在听老二说。
老二正说得畅快,突然停了,起身道:“师叔,好像有人来了,俺去瞧瞧。”说罢便走开了。
俺看着嘤嘤,愈发觉得这肯定是一只有故事的猫,就问:“嘤嘤,俺写几个你的故事行不?”
嘤嘤闻言,喵呜了一声。
俺茫然道:“额,能不能好好说话?”
嘤嘤甩了甩尾巴,掉头走了,很有师兄拂袖而去的风范。
擦。这分明是藐视俺,目无尊长!
俺黑了脸,四下寻摸个啥来丢。
老二跑了过来,说:“师叔,来客人了,请师叔出来一见。”
额,见俺做啥?师兄才是正主啊。
这才想起来师兄师姐不在,就俺辈分最大了。
亏了,刚才该让老二去给俺端茶拿点心。
俺进了观内,见了客人,半熟。
那客人说,路遇师兄,打过招呼,借宿一晚云云。
俺学了师兄样,应付了几句,就让老二去安排了。
不过,这人咋一嘴的油花呢?
老二安排妥当,俺看天也晚了,准备回家。
临走前,俺拉了老二问:“俺要写嘤嘤的故事,嘤嘤喵了一声,是个啥意思?”
老二眨了眨眼睛说:“师叔,嘤嘤说,要写可以,给牛肉干。”
啥?俺写故事连个牛肉丝都没捞到,她居然要俺出牛肉干买她的故事。
俺才不干这赔本的买卖!
好吧,俺承认俺低估了嘤嘤。
夜半,俺正睡得香那,被俺家太座给推醒,迷糊间就听:“快起来,快起来!看看嘤嘤把你的牛肉干给抄了满地。”
啥?俺蹦将起来,跑去书房一看:俺特地封好藏好的纸箱已经被扒拉成烂纸板了,牛肉干的袋子也破了大口,一地的纸屑和牛肉干。
好个嘤嘤!非得教训一下了。
俺正恼怒着呐,就听俺家太座说:“把地板收拾干净,完了给我讲一讲你这牛肉干哪里来的?”
俺一听,顿时心平气和,风轻云淡,脸上堆笑,柔声道“啊,夫人呐,其实是这样的……”
第二天一早,吃罢早饭,俺顶着黑眼圈,就奔道观去了。
在书房门口碰到了那客人,打过招呼,让进书房,师兄在。
师兄与客人相熟,见面就相互打趣了一番。
那客人才坐下,就提了裤腿,伸出一双大脚,亮出脚上一双破烂不堪的鞋,不客气地道:“我说道兄啊,你这观里不太平啊,昨夜我的鞋子被山中野兽给咬烂了,只好麻烦道兄给借双鞋应急。”
俺听了一愣,和师兄对了一眼:道观虽在山中,可从来没有什么凶蛮野兽出没,更没有咬坏过什么东西。
这时,就听得墙头,传来几声猫叫。
师兄脸上慢慢地浮现出耐人寻味的微笑,道:“没羞没臊的吃货,还会恶人先告状了。我来问你,昨日可是把我托你带回来的炸小鱼都给吃光了?”
那客人满脸不好意思,挠头笑道:“见那小鱼很香,来的路上没忍住就给吃完了。”说罢,自己先笑了起来。
哦。我说昨天怎么见他一嘴的油花那。
师兄闻言哈哈大笑,摆手道:“无妨无妨,那小鱼原本是带给嘤嘤他们的。你吃了人家的鱼,人家拆了你的鞋,也算对版。嘿嘿,我家嘤嘤可真不是省油的灯。这样吧,回头我送你一双鞋做赔礼。”
俺听得嘤嘤这般神勇,早把要教训嘤嘤的心思丢到脑后,心里只盘算着:嘤嘤这一晚可真够忙得哈,只不知是先拆的鞋还是先拆的牛肉干,要是先拆的鞋……
俺不禁瞄到那客人的脚上,不禁心里哀嚎:‘不管怎样,那牛肉干是没法吃了。哎。’
师兄在一旁见俺面皮变化不定,两眼乱瞄,沉声道:“师弟,你想啥呐?”
俺回过神来,就把昨晚嘤嘤跑家里祸害的事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那客人听了哈哈大笑,连连称奇。
俺有心问那嘤嘤的来历,师兄待客不得空;有心去找老二吧,又对老二那绵绵不绝密不透风的唾雨有些发憷。
(老二话痨威力太大,听久了,两眼无神,两耳嗡嗡,脑袋发闷,胃口变差,突发便秘,月经不调,更年期提前……昨天才听过,今天要再听,确实有些为难了。)
不过坐着实在无趣,找了个由头离了书房,耐不住好奇还是去找了老二。
老二正在厨房准备客饭,见俺晃进门来,笑道:“师叔,可是来问嘤嘤的事?”
俺先在厨房里翻了一遍,寻了些俺喜欢的吃食,摆好架势,道:“对,捞干的说。”
道观本无猫。
虽然村里有些个野猫土狗,可从来不往道观里去。
嘤嘤是自己找上门,却不知从何处来。
那日,老二出门采办,就见嘤嘤蹲在大门外,也不进道观,也不离开。见一般人等来来去去,也不叫也不躲。
唯独见了师兄叫唤个不停。
师兄耐不住师姐撺掇,就出门对嘤嘤说:“三日后,你若还在,我就留你。”
这猫倒也奇,真在门外等了三日,哪里也不去。
三日期满,师兄到门口,对嘤嘤说:“进来吧。”
那嘤嘤才进了大门。
从此后,道观里众猫云集,个个精怪得很。
说到这里,老二抬头,深深望了俺一眼,语重心长地道:“师叔,你要好自为之啊!”
额,啥?啥意思?跟俺啥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