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归处是故乡
我心归处是故乡
杨琼
福克纳说,故乡像邮票那么小;加缪说,故乡像海洋那么大。多年来我如每一个远行的游子一样,时常把故乡揣在心里。每到一处陌生的环境,便会在脑海中出现故乡的模样,那模样有时会化作任我飞翔的天空,或是任我驰骋的草原,或是任我索取淳朴智慧的源泉。有时候,呈现欢乐、吉祥;又时负载着忧伤、思念。
故乡在某种意义上是一个人的精神家园。歌德塑造的少年维特,他的故乡是个少女的名字——绿蒂,带着一丝诗意和柔情,使得世俗也化作梦和音乐。曹雪芹笔下的宝玉的故乡是那棵绛珠仙草,仙草枯萎,宝玉就失魄,只剩下良知和情感的乡愁。幸运的是,我有故乡,还有那条故乡的乌江,还有心中的那片绿地和家园,还在牵萦着我。有时候会带着我到达白云深处和无云的更深层,从而让我感到生命的源远流长和博大的沉寂,仿佛自己成了宇宙派到地球行走一遭的过客。
故乡的那条乌江,时常出现在我得梦境中。我仿佛一直是那位在河边游泳的孩子,时常忆起小时候,我是如何被父亲一骨碌扔进水里,从此便不再惧怕水且爱上了水的美丽瞬间。在记忆中贴近乌江最深邃的一角,生命中的欢乐就出现在与伟大的觉悟相碰撞的那一瞬间。无论我走到那里,故乡那乌江的长流水和老母亲如蚕丝的白发时常和我心中想象出来的老子飘忽的白胡子、慧能挑水的扁担、林黛玉的诗词和眼泪、贾宝玉的痴情与呆气融为一体,以至于让我从没有放弃过在文学王国里遨游的惬意,也让我懂得文学不是头脑的事业,而是性情的事业,心灵的事业,写作的人,必须要用眼泪和生命参与到这一事业中来,让我能在这片精神领域里感受到幸福和自在。如果人内心没有了音乐,自然无法进入音乐;如果一个人内心没有了诗,自然读不懂诗;对诗的感觉源于对生命的感觉,正如一个人如果没有灵魂,就不知道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灵魂告白”,也自然不知道曹雪芹的灵魂悖论。但社会给人的启示是多方面的,有人阅读经典用生命,用灵魂,找到栖居的精神家园;当然也有人用皮肤和感官,还有人用政治、市场和手段……
我之所以不放弃诗意,是我深深地知道,一个人的诗意是否尚存,只有一个尺度可以衡量,这就是生命尊严和生命活力是否还在,文化的精彩来自于生命的精彩,当负载文化的生命主体变得势利、奴性十足、从腰杆到灵魂都站立不起来佝偻行走的时候,这便丧失了诗意的光泽。我很庆幸我心中的诗意尚存,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故乡的那条乌江给我以启示,江中的水无时无刻不在启迪着我:“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夫唯不争,故无尤。”
离开故乡多年,我一如既往地追寻着诗意生命与诗意世界里的梦,那是个关于香草永不凋谢,美人永不出嫁不死亡的梦,也是一个关于生命按其本真自然与天地万物相融相契的梦。这个梦一直保存在我的情感深处,虽偶感迷茫,但也时常发出太阳般的灵魂的光亮,那种对万物本真融入真性情的诗意状态,哪怕是在灵魂深处争吵不休也显得那么的美,这种美也直达我心归处。
杨琼,女,土家族,从事语文教学研究多年,爱好文学创作,发表专业论文及各种文学作品八十余篇,出版个人诗文著作《琼音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