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斯汤加的疗愈(Yoga Chikitsa)力量,十分的强大却又特别的温柔
开始练汤的那年我34岁,身体的条件一般,同寻常男子一般的僵硬与缺乏锻炼。那是2006年,台北Space Yoga清晨的Mysore也才刚开始火热。当时我还懵懂未识瑜伽,对阿斯汤加也一无所知,却意外踏入了我的第一堂瑜伽体验课,刚巧就是阿斯汤加。而一开始的启蒙老师,则是一对KPJAYI授权老师(Russell Case & Sally Evans)。头六丶七年的时间里,虽然我的体式一直没有什么显著的提升,持续在一级序列原地踏步,我却越来越享受这样的练习。
约莫第七年,我逐渐体会到了阿斯汤加三位一体的关键,也就是呼吸丶体式及凝视点三者的串联丶同步与合一。身体因此开始变得轻盈起来。一级序列中原本特别辛苦、特别难受的高峰体式,也渐渐迈入稳定与流畅。我的第一个二级体式也就在那时由Ethan Lee老师给予的。几个月之后,Ethan去了北京梵音;Space Yoga的Mysore老师由2014年取得二级授权的Ann Huang老师接任,我则成为了Ann老师的助教,同时也担任了Space Yoga的瑜伽老师。二级体式Karandavasana在这年也进入了我的例行练习。2017年,我第一次前往印度KPJAYI;2019年正式取得二级授权。
现在,我的学生们都知道我是一位阿斯汤加二级授权老师,但自2006年开始规律练习阿斯汤加以来,更多的时候我的身份只是一位普通的瑜伽学生。我一直在台北的Space Yoga练习,直到我来杭州之前,每一天的Mysore练习,都是在授权老师的指导之下。身为一个15年的阿斯汤加练习者,长期身处Mysore教室的环境中,我见识过许多教室里的人物与风景。这些长时间在Mysore教室的阅历积累,都影响了我日后教学的风格与坚持。在教室𥚃,我看过身体条件好的人,也见过条件不好的人;见过执着的人与不执着的人;见过10几岁的少年,也见过70几岁的银髪;见过在练汤受伤的人,更见过练汤疗伤复原的人。
我常从一些非阿汤瑜伽老师的口中听到,阿斯汤加瑜伽不是所有人都适合练习。我知道大部分的Ashtangi,都可以立即拿出老掌门Guruji的说法来反驳,“所有的人都能练习瑜伽,除了懒人”。在我的教学生涯里,有两位很特别的学生,可以印证阿斯汤加是所有人都可以练习的瑜伽。第一位学生是一位30左右的少妇,一场严重车祸造成她的左胫骨粉碎性骨折丶骨盆骨裂丶颅骨凹陷加上脑震荡。我第一次看见她,是由她的先生搀扶着走进教室。由她怪异的走路方式,我以为我看到了一个小儿麻痺症患者,或是恐怖电影里面走出来的丧尸。她上第一堂课的情形,迄今我还是印象深刻。这个连站都站不稳的学生,我还是让她从拜日式开始练习,所有的站立体式都必须由我搀扶完成,因为脑部的损伤,所有头部俯仰动作都可能令她晕眩跌倒。她在教室练习将近一年的时间,直到我离开台北之前,她从一个走路站立都需要人搀扶的车祸伤者,恢复成一位步履轻快的淑女。
另一位学生40出头,是一位类风湿性关节炎患者,她的全身关节因为肌肉萎缩而僵硬变形,四肢脊柱都无法完全伸展。我看见她按在垫子上的双手,十只手指头每一只都蜷曲地像爪子,两只手臂肘关节的活动度也完全不一致,更别说是她的髋关节跟膝关节也是如此。教学上我完全无法用解剖学的正位原则来指导她。只能凭藉着我自己多年阿斯汤加的练习经验,指导她练习时不需要全力去做到体式,但停留在体式时,尽量维持在可以稳定呼吸的位置与姿势,串联时动作也要放轻放缓。她是个因病而有点自卑的学生,很少跟我说话也不向我提问,向我表达最多的总是身体上的疼痛,我也只好想方设法替她增加一些变体体式或辅具。我常常很疑惑在练习上对她身体造成的痛苦如此难以忍受,她仍然愿意持续来教室练习的动力是什么。但我从来没有询问过她。直到我要离开台北的最后一堂课,她向前来跟我道谢。她告诉我因为类风湿性关节炎,已经造成她多年无法好好睡觉,每天晚上都会因疼痛而醒来好几次。自从练了瑜伽之后,她最近这几个月已经能够好好睡觉,一觉到天亮。
阿斯汤加瑜伽的疗愈(Yoga Chikitsa)力量,十分的强大却又特别的温柔。这对我而言是种眼见为实无庸置疑的信仰。
但不可否认,我也看过很多对于阿斯汤加练习受伤而失去信心,甚至放弃练习的人。他们往往对于体式精进有过多的期盼与追求;或是高估自己身体的极限,忽视了在练习时疼痛的感受;极其没有耐心的想要短时间提升体式成为瑜伽老师。我的身边有太多太多的例子,这样子的练习方式,往往造成的是身体上的伤害。我希望大家都能够充分理解瑜伽八支第一支,对外持戒(Yama)中的第一分支不暴力(Ahimsa)来善待自己的练习。
我是个身体条件十分平凡的阿斯汤加瑜伽老师。练习的头几年,我从来不觉得自己能练完一序列体式;当我进入二序列时,我也从来没有觉得我能够完成全二级序列;直到老师给我最后一个二级体式,我也从来没觉得我会成为授权老师。但这一切随着规律练习而来(Practice and all is coming)。如果有人问我,希望自己是位什么样的阿斯汤加老师?我会说,我想要自己是一位耐心且温柔但方向极其坚定的老师,能有足够的能力与经验,引领学生渡过练习的障碍与疑惑。
2021年,我有幸在杭州与学生一起设立了伊濕伐羅瑜伽中心(Isvara Yoga Centre)来传播阿斯汤加瑜伽。我们在市中心交通便利之处,营造了一个令人安心舒适的练习环境,提供杭州及周边地区的瑜伽练习者们一个纯粹朴素,且能静心修习的空间。未来有机会到访杭州的练习者,欢迎大家一起来参与我们的晨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