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峪村
豆峪村位于浊漳河北岸的崇山峻岭中,在太行水乡的东南段,距离市区大约80公里,有多条线路可达。豆峪村所在的石城镇位于晋冀豫三省三县市(平顺、涉县、林州)交界处,是平顺县的东大门,浊漳河横穿东西,省道324贯穿全境,自古就是出河南河北入山西的咽喉,也是晋冀豫商贸流通的要道。豆峪村就位于石城镇北部的一条名叫豆峪沟的山沟里,整个村子依山势随形而建,房屋高低错落有致,重重叠叠,小巧玲珑,有一种古朴秀致的美。
凿石渠,引山泉,民国时代的自来水
沿324省道过石城镇往东南约2公里多,有一条南北方向的小河沟,这就是豆峪沟,沿河沟左拐往北进入一条乡村水泥路,那就是通往豆峪村的路。
豆峪村是唐代前后形成的村庄,距今已有千年。村内街道主次分明,纵横交错,两岸都是由一条主街贯通两旁大大小小的巷子,连接起长长短短的石阶,就像汉字书写的两个“丰”字。
车随路转,周边的山峰渐渐多了起来,沿路的民居也一座座露出了面容,老旧的石头房、砖瓦房间杂着新砖瓦房一幢幢立在山坡上。河沟的西边古民居居多,古朴雅致;东边新建瓦房较多,色彩鲜明。两处民居大都依山而建,隔沟相望,错落重叠,左右远望,感觉时空错对,一种浓浓的穿越感油然而生。尤其是左边的古民居,在新建民居间斑驳错落,置身其中,恍若时光倒流。
说起吃水问题,过去不外乎就是取用河水、山泉水等,人工的给水工程那就要靠打井、开渠,或者拦河蓄坝,直到现代的自来水工程。古代的我们能记起的大约有战国的灵渠、白渠、都江堰,隋唐的大运河等。当然,还有新中国成立后修建的闻名中外的红旗渠。红旗渠的源头就是从流经平顺县的浊漳河上截流的,距离豆峪村其实也就十来里远。
豆峪村引水渠开凿于民国年代,1938年,在村公所的倡导下,由村中生员刘显一家独立承担,捐资筹粮,以粮代工,召集逃荒而来的林州匠人修建而成。
引水渠全长1000米,从豆峪村后山的山泉水源开始引水,一路按照固定的坡度,随山形而走,进入村庄后,从西坡上的各家各户山墙根绕行,最后汇入储水井中。储水井沿途有四口,方便村民使用。
引水渠全部由一段一段的开槽青石连接而成,连接处凿有企口,每段青石长短不等,长的有一米多,短的也有半米左右,宽约有30公分,水槽宽深各约10公分。入村之后,水槽上还加宽拓圆凿有几个水窝,方便村民用瓢直接舀水用。这完全就是民国的自来水系统啊。
整条水渠在今天看来依然属于精工良筑,设计精巧,施工考究,人本至上。村民端坐门前,就能听到潺潺的泉水声,感受到水汽的氤氲,随手掬起一捧水就能饮用,拿瓢舀几瓢水就能吹火做饭。此种乡间生活乐趣,让人向往。
这样的给水工程虽然是民国时代的,但经过80年的风雨沧桑,基本完好,也是考证当地水利事业的一个难得的实物佐证。
文昌迎宾,关帝镇村,崇文尚武出人杰
进豆峪村必经一座文昌阁。文昌阁供奉的是文昌帝君,掌管天下士人功名。文昌阁建在一座石拱券隧道上,坐北朝南,犹如在村口迎宾。拱券隧道高2.6米,宽约2米,长度约10米,这就是出入村子的门户,供行人马车出入。
文昌阁占地面积80平方米,现存建筑为清代遗构,挑角飞檐,气势犹存。虽然阁内的神像已不存,但是还有石供桌、石碑等物遗存,石碑上记载了文昌阁的翻修等经历。
而在村子最后面,也有一座庙,是关帝庙,据专家考证是清代遗构。格局形制和文昌阁相似,也是坐落在一座石头隧道上,只不过整体规格要小一半左右。上部的关帝庙占地只有30多平方米,庙内东山墙上还残存有彩绘界格组画,图画内容隐约可辨为关公事迹,留存至今,弥足珍贵。
关帝庙下面的隧道略短,平顶,只有6米长。出村可通往后山,经过古代人工开凿的石梯断圪廊可通往河北涉县。这处名为断圪廊的人工石梯,是当年通往河北涉县的一条捷径商道,全凭人工在山顶上把一整块崖石凿成缓坡,方便人畜行走。崖壁上凿痕、钎印历历在目。
武院的前院临街,门朝西开,是个柴门,进入柴门一圈低矮的平房,当是下人居所。向北才是正门,东侧的门墙高近两米处,有一道弧形纵长凹痕。据村支书刘文杰讲述,这是当年武举人刘日增练刀回来后,进门顺手靠置于此,久而久之,在砖墙上磨出了刀痕。
进入大门,院子不大,堆放有杂物。这是当年刘日增走场练功之地,俗称武院。院内还留存有两个躺倒的长条石块,顶部附近四面凿有石窝,正好可以将手指掏进去。这是武举人的练武石,上面雕刻有“重贰佰九拾斤。同治十三年仲夏立”。可见当年刘日增神力无比,武举人的名头不是浪得虚名。
后院就是文院,迎风石雕刻精美,图案生动活泼。不是常见的瑞兽珍禽,看起来像是跳绳的人物图,其实是民间故事刘海戏金蟾的图案,中间人物手拿穿有金钱的绳子,下面是三足金蟾。寓意财源兴旺,幸福美满。
院内堂屋只有一层,青石砌基,砖木结构,墀头、廊柱、阑额、雀替、压窗石齐全,木石砖雕装饰精美,体现了举人之家的气派。
刻诗词,镌楹联,这个龙王爷不一般
豆峪村有大大小小十来座庙宇,除了关帝、文昌,还有药王庙、观音堂、五道庙、三官庙、窦王庙、龙王庙等。专家们最关心三官庙,虽然占地面积只有50多个平方米,但该庙在当地很少见,供奉的是道教早期的神灵天官地官水官,有天官赐福,地官赦罪,水官解厄之说。
不过,我们一行最感兴趣的要数村子南边的龙王庙。因为那里供奉有一个“学习型”龙王爷,爱好诗词,在一群玄妙莫测的神仙里面显得很不一般。
龙王庙规模颇为宏大,是豆峪村占地面积最大的庙宇建筑,也是清代建筑。位于距离进村的文昌阁西南方向几百米的缓坡上。只有一进院落,长宽约24米左右,侧门进去有寿字照壁。山门上是倒坐的戏楼,因毁于山火,于1974年原样重建。现遗存有献殿、正殿、东西妆楼、东西厢房、耳殿。
献殿前有四根粗大的石柱,上面分别镌刻有两幅楹联:普九州之玉液德并乾坤驾六龙享庶物德可参天;御四海济苍生功能配社济六合以甘霖功隆位首。
石柱上镌刻楹联不算稀奇,稀奇的是,每根石柱础四面都刻有诗词。我们看了下,计有程颢的《春日偶成》,朱熹的《观书有感》、《春日》,李白的《与史郎中钦听黄鹤楼上吹笛》,南宋杨万里的《初夏睡起》,杜甫的《饮中八仙歌》等十四首(有两面刻有刻诗时间)。
站在龙王庙山门外,环视村庄。四周大山环绕,林中古木参天。尤其是西面的五座山头将村庄合围,风水上叫做“五福捧寿”,是个山清水秀的风水宝地,使得这个幽静的小村庄灵性十足,加之该村又是晋冀古商道的一个重要节点,孕育出了独特的民风民俗。
这里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一砖一瓦,都是那么让人流连忘返,穿行在曲曲折折的石板、石梯小巷中,仿佛在记忆的深处徜徉,有些陌生,有些熟悉。那斑驳脱落的墙皮,倾颓废弃的土屋,破损的碾子……都在诉说着时光的沧桑。
新房建起了,老院子渐渐少了生气,石板路被水泥路代替了,可文昌关帝还在;古泉水不流了,石渠还在。千年的村庄在朝着新时代前进,却还为我们留下了追寻乡愁的诸多实物。走访豆峪村,其实就是感受我们传承自历代先人的精气神。精神在,家乡虽偏远也常驻于心中。
文:胡海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