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凡的世界》续:26惠英的真情告白
作者/踪影
第一学期的校园生活,少平是在适应和惊喜中度过了。适应了校园轻松却有些别样风景的生活,其中受了一次伤,但有惊无险。惊喜的是他在篮球场的观众席上,看见了一个颇似田晓霞的姑娘。在他受伤出院之后,曾经多次在练球时,注视观众席的那个位置,却再也没受伤前的那次巧遇。有时候,他会在心里暗自发问:难道我的眼睛出现了幻觉?那次,也曾经把兰香唤做晓霞。
无论人生之路有多少变数,多少梦想,时间总是顺流而下,有很多时候会让人措手不及。转眼寒假到了,少平第一要做的就是回一次双水村,看看父母和大哥。
少安在秀莲嫂子去世后,沉迷于悲伤好长时间,终于再次振作,开始营务他的砖厂了(关于少安以后有专章书写)。少平到省城读书,孙家也算是又出了一个大学生吧!这样的好事,孙玉厚和少安做梦也不会想到。当年兰香考上大学,就轰动了双水村,乃至石圪节。如今少平也到省城读书了,这正应了少安13岁那年回村里劳动时说的那句:我们爷俩挣命也要供少平和兰香读书,他们两个把书读出来,也是一样的。
这次少平回村,孙玉厚夫妻和少安都是既高兴又自豪。少平回家的第二天,孙玉厚去了一趟石圪节,买了肉、沽了酒,还买了鞭炮。他叫来大女儿兰花、女婿王满银和两个放了假的外孙猫蛋和狗蛋,少安的一儿一女虎子和燕子,一大家子欢欢乐乐,吃团圆饭。饭前,孙玉厚还在自家的新窑院门前燃放了鞭炮。
鞭炮声一响,左右邻居都看着孙家的院落,议论纷纷:孙家这是又有什么喜事了?有好事者竟然上门来打探。孙玉厚出门谦逊地说:哈哈,也没什么,就是少平去省城读书了,假期回来了,想把这顿饭弄得隆重些,给猫蛋和虎子他们做个榜样,让孩子们好好读书。
少平探望了父母,就要回大牙湾了。临走前,他有意和父母亲坐在一起啦啦话,再跟大哥少安告个别。可是孙玉厚却叫来了少安,说:你们兄弟难得能在一起,咱父子仨,一起拉话,我这心里更畅快呀!少安、少平,兄弟二人都继承了孙玉厚勤劳吃苦,为人忠厚的基因。他们是孙家,乃至双水村方圆数十里被人们称道和赞许的男子汉。那么这三个男人坐在一起,会说些什么呢?
如今,日子过得富裕了,一家人有吃有穿,有钱花了。可是,孙玉厚心里却又添了最闹心的事,两个儿子如今都在打光棍。少安虽然已经娶妻生子,可是苦命的秀莲却早早地去了,抛下少安和两个孩子栖惶度日;少平更是命苦,女朋友还没进孙家门,就命归黄泉了。想到此,孙玉厚禁不住老泪横流。父亲的反常,让孙少安和孙少平都有些摸不着北了。
少平望着父亲的泪眼,不解地说:爸,有啥话你就说嘛?我们两都在您老面前坐着呢!
少安自打秀莲去世,思维总是慢了一拍,这时候,也跟着说:爸,有啥难怅事,你自管说嘛!
孙玉厚抹了一把老泪,说:现在咱家日子是好了,可是……可是,一想起你兄弟两的婚事,爸这心里就不是个滋味儿啊!少平眼看就到了三十了,少安,你也该有个打算才是啊!你总不能……孙玉厚竟然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父亲的眼泪和催促,令少安、少平兄弟两心里难受。然而,现实是面对情感问题,他们都陷入了困惑。这里先不说少安,只说少平。少平如今既想回到大牙湾,又怕回到大牙湾,有很多时候,他一想到秀金为了他而放弃优渥的省城工作,到大牙湾那个偏僻的矿山,心里就有一种无形的愧疚和压力。当想起惠英,想起明明,就有巨大的责任感和一种家的温暖在感召着他。他就是在这样的感召下,走进惠英所居住那座半山腰里的小院。小院里小黑子跑跑跳跳的热情,明明奶声奶气叫“叔叔”的声音,惠英贤淑而热情的招呼,都常常在他的脑际回放。
今天,他又要告别故乡,回到大牙湾煤矿这个他赖以生存的第二故乡了。除了归心似箭,却是多了几分不知所以与何归。他不时在心里自问:金秀?惠英姐?我回到大牙湾,究竟该先去看谁呢?唉,人生最两难的事情,大概就是选择吧!
当少平回到大牙湾矿区下车的时候,一个画面再次出现在眼前,那是去年的初春,少平从省城养伤回到大牙湾,第一眼看见的画面——惠英、明明、小黑子,在等他回来。这一刻,少平的心一下子掉进了柔软的深渊,他在心里叫着:惠英姐,我回来了。
当少平的身影出现在惠英居住的小院时,惠英的眼睛一下子就花了。那是泪水,泪水在那瞬间涌满了眼眶,她惊诧道:少平!
泪水一下子模糊惠英的双眼,她做梦都不会想到,少平一放假,背着行李就到她这里来了。只从上次金秀来看她。她们结下金兰之好,在她多少次的想象里,都是金秀和少平一起来看她和明明。她在无数个不眠的夜晚,都是想象着金秀和少平出双入对,幸福满满地在一起。现在,少平风尘仆仆,忽然站立在她眼前,多少天来,她压抑在心底的感情之潮,如遇上大风的海浪。海啸一般汹涌而来,那眼泪也如决堤的洪水,怎么都控制不住了。
她望着少平,就像是过了一道生死关再次重逢的亲人,哭得稀里哗啦,难以自制。少平见状,便情不自禁地扔下背包,紧紧拥抱住惠英,急切地问:惠……惠英姐,你……你这是咋了嘛?
这样的画面持续了不知多少时候,惠英哽咽着说:没……没什么,我……我以为再见不到你了!
少平更有些摸不着头脑了,说:惠英姐,我……我这不是好好的嘛!
惠英这下破涕为笑了,说:我这是做梦了吧!
此时,正在写作业的明明喊着“叔叔、叔叔”扑过来,少平抱住明明,转了一个圆,放下,笑说:明明长大了,叔叔都抱不动了。小黑子跟在明明身后,这个时候,才想起来跟少平亲热,它旺旺旺地叫了一会儿,又往少平身上扑,那是小黑子表示亲热特有行为。
少平跟来到明明写作业小桌边,看了看明明的作业,说:啊呀!明明,你字写得这么整齐好看呀!可比叔叔小时候强多了。
惠英到厨房忙乎了一会儿,就叫少平吃饭了。这顿饭虽然简单,但却是惠英尽其所能而做,简简单单的四个菜,一盘鸡蛋炒蒜黄、一盘凉拌白菜心儿、一盘麻婆豆腐、一盘花生米,外加一壶小酒,一碗手擀面。少平心头一热,再次感受到一种小家的温暖。
温暖味儿十足,但少平自制力很强,酒虽然是能够解忧的好东西,但他从来都不贪杯。这一次,却在惠英一杯接一杯的引导下,喝到了微醺。他们两个喝酒,就把饭时拉得长了一些,明明熬不住,吃饱了,就带着小黑子到门外玩耍了。惠英和少平两个喝到醺醺然,话也渐渐多了起来。少平说了他在学校打球受伤的经过,惠英也说了金秀来看她,她们结拜了姊妹的事。
不知喜是悲,惠英竟然再次泪眼模糊,少平醉眼迷离地望着惠英,说:惠英,你……你咋了嘛?怎又哭了?
少平这一问,可真是触痛了惠英的伤心处,她几乎是哽咽了,说:也不为什么,就是姐想给你说个心里话,金秀…… 金秀是个好姑娘,又那么爱你,……再就是姐也有个事想给你说说:明明的爸爸也走了几年了,前段时间有人给姐提说了个人。人家对姐和明明都好,姐是考虑到明明有个舅舅和阿姨爱着,也需要有一份父爱。姐就答应了人家。
惠英说完了,却接连灌了自己三杯酒,再次无声地落泪,乃至呜呜咽咽地哭了。
少平起身拥抱住惠英,说:姐——!你这哭得我心里难受,以……以后你不要再委屈自己,有啥事,你都要给兄弟说哩。
明明进屋的时候,惠英正在少平怀里哭得伤心,明明惊慌地问:妈妈…..妈妈,你怎么了?
惠英没有回答,明明转而又问少平:叔叔……叔叔,妈妈咋了呀?
少平有些惊醒了,说:明明乖,妈妈头疼,一会儿就好了。
明明慌忙道:叔叔,我去叫金秀阿姨来,给妈妈看看吧!金秀阿姨是大夫。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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