忆九舅及三个表姐妹
于均华、同姐长子刁庆宪协助整理
抗日战争时期,曾氏后裔都回富厚堂避难。我们家住在中厅西侧的后进,不久九舅曾昭楗一家也来了,住在我们对面。九舅妈(陶淑清)性格开朗,常常听到她在厅里同别人聊天说话;九舅性情笃厚,和蔼可亲,有时自己拉胡琴。白天大人们讨论时局,督促孩子们学习;晚上九舅他们常常一块打扑克牌消磨时间,有时在我们家,有时在三舅(曾昭权)家,桌边放着带灯罩的煤油灯。三舅、三舅妈(李懿康)都是留美的,三舅妈是学工艺美术的。
平时我主要和琪妹(曾宪琪),三舅的女儿宪煌(行六)一起玩。同姐(曾宪同)、五姐(曾宪璋)年龄稍大,一般不怎么出门,不和我们小孩子玩。五姐性格内向,会照顾家,孝顺父母,有一次我和琪妹在堂屋里打闹着玩儿,她出门说九舅父母都在睡午觉不要吵。还记得有一次三舅大儿子庆哥(曾宪森)暑假回来。庆哥、同姐带我们一群小孩到对面茶山上玩,同姐有说有笑。琪妹说,同姐是他们家的一支花。的确同姐长得漂亮,性格活泼开朗,有她在场气氛都比较活跃。有一次大舅曾宝荪(她们叫三姑)生日,同姐组织了几位曾氏姐妹,共同写了一副对联,为大舅祝寿,大舅很高兴。抗战胜利后,同姐、五姐等年长一些的表姐都加紧补课,不久都到艺芳求学去了。
一九四六年春,我父亲(于熙俭)在南京英国大使馆找到工作,接我们母女三人去南京。我们经过长沙时,智哥(瞿明智)带着在艺芳上学的同姐、五姐和我、均艺玩了一天并照了一张像。智哥和同姐的关系也很好。我父母也是表亲,是近亲结婚。我们路过武汉时又去九舅家拜访,不巧他们白天出门有事。晚上九舅、九舅妈和琪妹到旅馆来看我们,我已经睡了,琪妹把我叫醒,说了一会儿话才走。
关于智哥和曾家的亲戚关系,附带介绍一下。我外婆周淑琴是三姐妹。大姐嫁给姓于的(即我祖父),老二我外婆嫁到曾家,小妹嫁给姓王的。大姐(我祖母)嫁入于家后,生了一女三男。女儿嫁入瞿家,生了几个儿女,智哥就是她的大儿子。她和九舅是亲姨表姐弟,两人关系很好。智哥一直跟着九舅,在云南川滇公路管理处杉昆段工程处、云南锡业公司、昆明维通木炭炉机器工厂一起做会计;一九四一或一九四二年,我们家在重庆时智哥还来过;解放后,智哥到了沈阳,在东北纺织管理局工作。
一九四八年秋天,我们回长沙,一九四九年春返回南京。路过南昌,我们住在九舅妈家,他们住房不错,中间一间堂屋,两边有两间大房。九舅当时在湖南公路总局第二运输处南昌汽车修理厂任会计科长。第二天晚上,九舅、九舅妈请我们一块儿去看童芷苓的京剧。走时全家人亲自送我们到火车站。
上世纪六十年代初,同姐爱人刁烈臣调到北京总后工作,同姐一家搬到北京。一九六四年,同姐把九舅、九舅妈接来北京。九舅、九舅妈在北京时,六姨爹冯大可(字士奇)、六姨妈曾宝芝,我父母,还有昭谏舅请九舅、九舅妈在高级餐厅聚餐,那时物资还很缺乏,四姐弟妹能够聚在一起,又能享受美食,当然是一个很高兴的事情。还有一次。同姐夫妇带着孩子到六姨妈家去玩,光伟是最淘气的一个,在院子里又跑又跳。虽然光伟小时候淘气,成年以后对同姐却很会关心照顾。还有刁宜、刁欣也常来照顾;庆宪也是一个孝顺儿子,只是常年在广东工作离家太远。
我写这篇回忆短文时,庆宪给我发来九舅一首祝贺我爱人张伟大出国的诗,是在九舅笔记本中发现的,问我是否见过。《贺张伟大出国 诉衷情一首》:伟大出国终实现,能不令人羡?国际主义支援,应毫不厌倦。经风雨,见世面,勿留恋。你我两家,怎不欢欣,称心如愿。
九舅贺伟大出国的诗,在庆宪发给我之前我没有见过。但九舅“你我两家,怎不欢欣”寥寥八个字,却准确表达了我们两家的亲密关系。记得上世纪一九七五年,我父母曾到长沙去看望亲戚住过九舅家,也住过安华姐家。大概是这次,我父母向九舅、九舅妈聊到了伟大出国援外的事情。我父母从长沙返回北京,我们还给他们包了饺子。可能过了没有多久伟大就出国了。他当时在铁道部援外办公室工作,和其他两位同事一起被派到坦桑尼亚参加坦赞铁路的援外工作,一去就是四年。中间回来探了一次亲。后来援外办公室改成了中国土木工程总公司,伟大又去了利比亚等国,一共在国外呆了十一年,我也去探过亲。
同姐七十大寿时琪妹邀我一起去贺寿,因为我们当时正好搬家,家里很乱,就错过了机会。琪妹说那次庆宪借来了小轿车,光伟驾驶,带大家到山西有名的景点去玩,很有意思,我没去也感到遗憾。
同姐八十大寿时,我和琪妹一起去了大同。同姐家住进了部队刚新建的房子,很宽大,同姐把她的房间让给我住,她们姐妹俩住客房。姐夫刁烈臣为我们安排了好的餐馆聚餐,但因为那餐馆临时不开,改在旁边的部队的餐馆,餐馆环境也很漂亮。同姐还为我们买了到王家大院和乔家大院的旅游票,本来她也一块儿去的,因为感冒没能成行,同姐小女儿刁欣陪着我们玩,还去了平遥古城。还记得去大同,同姐家门前马路正在拓宽,附近还有很大的广场公园,同姐夫称赞了市长的市政工作。同姐、同姐夫还派车带我和琪妹去了云冈石窟。云冈第五窟与六窟为一组双窟,主像三世佛坐像高17米,是云冈石窟最大的佛像。窟前有四层的楼阁,爬上楼阁可以平视观看大佛的细部。同姐陪我们上到楼阁二层,说不用去最上边了,因为去的次数太多了;同姐夫非要把我送上最高一层楼阁,还陪我走了一会儿,他说待客要诚心。那时他都80多岁了,我让他赶快下去,我自己去逛就行了。在我们游玩时,只要看到有石碑上的文字,同姐和同姐夫就会互相切磋,因为他们都爱书法,在家练字。同姐还带我们去旁边的寺庙和对面的广场去玩。回程时琪妹带同姐回湖南。光伟帮着买好了车票,部队的车送我们到车站。
同姐居大同后,上世纪九十年代末和二零一二年春共来北京我家两次。一次是我们住在礼士路,一次是住在莲香园。都是琪妹陪同,每次住了一个星期,我都带他们去了宪源、十六舅、张庚等北京各位亲戚家。一次还去了俞大缜(曾国藩孙女曾广珊的女儿)的女儿小妹家。小妹家在郊区,小刚(张宇,于均华儿子)开的车。同姐和琪妹二零一二年春第二次来北京时,我带她们去了国家剧院、玉渊潭公园、世纪坛。路上我们顺便一起吃了巴西烤肉自助餐,同姐手抖,我帮她夹菜。琪妹好友儿子在北京工作,特意邀请我们出去玩,他早上开车来接我们姐妹三人,先带我们参观奥运体育馆、鸟巢游泳馆,中午请我们到有特色的北京餐馆用餐,下午又去参观卢沟桥展览馆和桥体,真是美好难忘的一天,尽兴而归。
五姐是三姐妹中我接触最少的。我记得她也叫佩琳。不知是九舅还是九舅妈说过五姐命中缺木,所以起别名曾佩琳,以补木。解放后五姐一次到北京出差,看望我父母,见过她一次,此后就没有见面了。听琪妹说,五姐是桂阳县人民医院的妇产科主任、骨干。她有爱心,关心照顾产妇和婴儿,受到了产妇家庭的信任和爱戴;公公婆婆和她住在一起,她一直细心地照顾他们;后来又照顾了九舅、九舅妈,最后照顾自己老伴儿直到去世,才有了自己休息的时间,被女儿接去养老,据说她身体也不好。看来她这一辈子就是和老人、婴儿打交道,把自己奉献给了事业和奉养老人,可敬可佩。
琪妹退休前是湖南化工设计院的技术骨干,为了工作有时到北京出差,我见过几次。有时住在我父母家。琪妹人聪明,学习成绩优秀,工作成绩出色,最后好像还当了总工程师。在去大同的火车上,他帮我安排座位给我去接水喝,这让我又发现她一个优点,很会照顾人,所以朋友多。但是因为她聪明能干,也会产生一种相反的效果,也让她吃过亏。
一九九六年,我爱人张伟大和同事出差广州、深圳、海南等地考察。因为还有一年就退休了,公司照顾可以带家属,自己出路费就行了,因此这次他带我同行。我们到广州时,琪妹正好受聘在广州某单位,她到酒店来看望我们,因为一个在长沙一个在北京能在广州见面大家都很高兴。一九九九年我和伟大又去长沙,住在我表姐瞿安华家(瞿明智的姐姐,一般我到长沙都住在她家)。二零零三年和女儿也去了一趟长沙。这期间琪妹带我去参观了马王堆博物馆,看了金缕玉衣,还去了岳麓山,拜谒了先祖曾国藩墓。
大概二零一二年,琪妹旅游欧洲回国,在北京我家住了几天,去了一次雕塑公园,最主要的是去了曾宪宓家(曾国荃的第五代孙女)。她丈夫是海军少将,国庆60周年典礼作为海陆空三军将军代表坐在游行的彩车上,他还给我们每人一张相片。我们去曾宪宓家的那天赶上下雨,他们派车来接送我们,而且让她儿媳妇亲自陪同,可惜那天我们没有见到将军,正好赶上那天他住院体检,很遗憾!曾宪宓的身体也很不好,不能陪我们久坐,但是招待我们很热情。
二零一三年九月我老伴去世,安华姐邀我到长沙她家去散散心。我和琪妹,宪华、八姨妈的儿子长生、安华姐的女儿王莉湘两口子、我儿子张宇等,又去了一次富厚堂。第二天由琪妹安排我们去了一趟南岳衡山。回长沙后,因为莉湘要上班,琪妹很照顾我的心情,和宪华一起陪我在长沙市游玩。去了天心阁、寻访曾祖曾广榕曾经住过的地址和艺芳学校旧址等。让我一天休息一天出去散心,我很感谢他们对我的关心。
二零一四年十月末,我和曾宪华、曾宪琪、李贻纪(曾宝荀之子)、我儿子张宇等回富厚堂老宅祭祀先祖,曾国藩研究会办公室成员全程陪同。二零一五年,我和琪妹应邀一起去了广东台山的十五舅女儿曾宪锬家。去台山前,琪妹邀我在长沙她家住了两天,她的朋友送我们去火车站。在宪锬家住了一个星期,还带我们去了不远的海岛。二零一九年,王莉湘两口子又带我和琪妹去宁乡避暑。
琪妹退休后,为单位退休人员争取到应该得到的福利,受到退休人员的爱戴。琪妹近些年经常现身富厚堂和纪念文正公的重大活动现场,写了不少有教育意义的文章,和中央及地方电视台广泛接触,通过各类媒体,把家族的影响尽可能的广为传播。庆幸家族后继有人。
写这篇零零散散的回忆时,我还特别记得九舅妈当年在北京时说过一句话:宪同都37岁了。岁月如梭,同姐现在都92岁了。
曾文正公后裔如今散落各地,一个家族能够延续几代亲情不减,除了血缘,正是看似平常的相互往来、信息交流起到了很好的纽带和凝聚作用,这种好传统,我们要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