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零狗碎的时光反思|张涛

鸡零狗碎的时光反思

得空,看了《西安事变》,一部老电影。得空,是因为人到中年,所空是奢。看老电影,与当今文化审美走向大相径庭,且是掉了牙的豆腐渣——路人皆知、无须再回味的事。此例好比青年时听秦腔,怎么听都是噪音;如今再听,不仅有了陕西人的存在感,而且似乎还有提醒的声音:该吃biangbiang面(晌午饭)!

有人善听别人言其年轻,亦易抱怨时光匆匆。对此,我认同了该认同的部分,但不善听别人言我年轻,也不抱怨时光匆匆。而是本着实事求是的态度,去认同我所认同的部分:老是自然,不老是妖精,神仙。只是我那可怜的时光啊,在匹配我的梦想时,吝啬的快成葛朗台了,严谨的快成老德国了。

老电影《西安事变》里,古月、孙飞虎、吴天明诸君,已谢世再生,而老电影“出生”时,我也来世不久。

那时的演员演谁像谁。单就那一口地道且符合身份的方言,足见其职业操守。举手投足做的是事,扮演只是一份职业,不谈钱,不摆架子,立有立像,站有站姿。

那时的西安很“城里”。钟楼、大雁塔周围还有些荒凉,但并不影响其亲切,以及身份的宏伟与气场;城乡分明,那样的“城里”是乡人们的圣殿和向往;乡下人进一次“城里”,回来容易别上几天城腔,把“出门没事乱踅”非得说成“吃饱了没事溜达溜达”。

那时的电影看起来很有味。去城里电影院总想着厕所门在哪,哪里还有空可逃票;在乡下看露天麦场电影,却不由自主地在麦秸垛上睡觉。有时,甚至是跑了许多路,打听了许多人的“村外村”:去时还是叫驴招暮的麻麻黑,回来时,却是踩着列石听着流水淙淙的月光白。

……

我有时挺感激那些“过去时候”的“贫瘠”:

一年到头吃不了几个苹果,吃到嘴里的,全是被外婆押到箱子底、因为果香四溢再也无处藏身的“失水货”;一年到头进不了几次城,每次进城几乎都给大人们哭过鼻子,进了城里如果吃碗踅面,或是羊肉泡馍、牛肉煮馍、大肉水饺,我会给同学讲好长时间,也会把味道记好长时间,直至再次进城当天;一年到头有的是时间和快乐,在无忧无虑中,春天端瓶泡豆芽,夏天浮水浪菜园,秋天提桶捉螃蟹,冬天撵兔抓雪片……

不知哪一天,尽管我记忆力很好,我仍记不起具体的日子。——我说的这些,就像电影一样,过掉了。我一年四季都身在城里,苹果不断,踅面、羊肉泡、牛肉煮也不断,电影一样不断,可那些味道,已没有了原来的味道:吃的不是撑着了,就是顶着了;看到的,不是虚伪了,就是太装了。总之,完全变味了。

直到有一天,朋友因亲人过世而说出“再也不过元旦”的话时,我恍然大悟:时光对于人类而言,有时是深水静流,有时是上帝恩赐的礼物,有时却是机器的碾压。

雪域告诉我她写了首诗,我不相信,喜出望外地在她日记本上看到带有插图的几段文字:

×年×月×日      星期×   雾霾

如果(生活篇)

如果,我是一只鸟,

我想飞出作业,

不再为它烦恼。

如果,我是一条小溪,

我想放下所有负担,

从而流向远方。

如果,我是一把钥匙,

我想轻松地转一圈,

打开知识的大门。

如果,我是……

自此,我的时光,为讨得看一页书的清静,也变得艰难起来。

界世的你

我从未走远

xiaoguchena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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