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蛙的“隐患”:云南土著蛙陷入困境,“吃货”能赶上它的增速?

1、 牛蛙的引入

牛蛙原产自北美,体型巨大、体重可超过2公斤,是世界最大的蛙种之一,因鸣叫声洪亮似牛,所以冠以了牛蛙的称号。牛蛙以生长迅速、肉质鲜美、营养丰富著称,早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即引起多个国家的垂涎,并相继引入国内养殖。

我国最早和牛蛙产生交集始于1924年,这一年由日本从美国引入400只牛蛙到台湾养殖,不过以失败告终。但日本在其本土养殖的牛蛙,却获得空前成功。如今作为夜店美食霸主的小龙虾和牛蛙大有渊源。原来牛蛙喜欢吞食小龙虾,日本人特意从美国引入,将小龙虾粉碎、撵磨或整个充当牛蛙的饲料。为提升小龙虾的产量,于1930年前后日本将其带至了南京繁育,自此小龙虾开启了它在中国1个世纪的征程。

我国大陆正式接触牛蛙是在1935年,上海的一位沈姓商人开了一家专门售卖美国牛蛙的店铺,以舶来品的名义高价销售,一只竟开出24元的天价,是普通工人一个月的工资。当时的上海人依然留恋土著蛙,加之价格过高,牛蛙店最终关门了事。

建国初期,国内百废待兴、物质极其匮乏,为丰富粮食、食物供给,我国多次尝试由国外引入蛋白丰富、生长迅速的物种,如今泛滥南方水域的罗非鱼,第一次引进、试养便发生在这个时期。1960年前后,我国从日本、古巴再次引进牛蛙,其中由古巴运送的400只牛蛙被寄予厚望,古巴为此还特意派遣了牛蛙养殖专家。未曾想恰逢中苏关系恶化,古巴选边苏联,最终牛蛙养殖以流产结束。

转折发生在1980年后,我国正式实施改革开放,与国外的交流、贸易往来日益频繁,为牛蛙养殖技术引入创造了条件。湖南省率先从美国引入牛蛙,且大获成功。当年牛蛙每公斤市场收购价超过了50元。同年,国家统计局公布的人均月收入七八十元,仅能购买2斤牛蛙。

牛蛙的火爆,迅速吸引了其他省份的注意,福建、广东分别派遣专家队伍前往湖南“取经”,接着照葫芦画瓢,学得有模有样。和湖南不同,福建、广东的消费者自古有烹饪田鸡的传统,个头大、肉质佳的牛蛙替换田鸡,似乎更“顺理成章”。结果就是,后者产量呈现爆发式增长,坐实了“后来者居上”。

1984年美国总统里根访华期间,特意用原产自北美的牛蛙做了一道闽南名菜《石鳞腿》。几百年来《石鳞腿》是以石鳞、即棘胸蛙为主料,而这次换成了牛蛙腿,令习惯了将牛蛙腿蘸面包糠、裹鸡蛋液、过油轻炸的里根赞不绝口。

2、牛蛙的崛起及潜在的风险

自牛蛙在我国成功养殖后,配合牛蛙个头、肉质鲜美的特点,牛蛙市场被彻底激活,需求量大增。数据显示,牛蛙消费以南方为主的众多城市中,上海、重庆、成都、武汉和长沙分别排到了前五位:单单是上海这一城市,每天的消费量即突破了50万斤;重庆、成都紧随其后,消费量略少,大约在40万斤左右。我国全年的牛蛙消费量则达到了30多万吨,无疑是一个巨大的需求量。

牛蛙取代传统的蛙类,特别是田鸡,成为消费者的新选择,牛蛙体积大、出肉率高及强劲的繁殖能力起到了重要作用。但福祸相随,牛蛙对我国本土的物种生态也造成了一定的影响。

成年牛蛙体长7-17公分,体重1-1.5公斤,属于蛙中的巨无霸,相比我国本土蛙类,在食物争夺中处于优势地位。更关键的是,牛蛙不挑食,属于典型的杂食性动物,水里的小鱼、小虾、小蟹、软体小虫等都是它的口下之物;饥饿状态下,幼龟、蝾螈等照吃不误。更令人惊异的是,牛蛙遇到身披铠甲的幼龟、攻击力强悍的小蛇,几个回合后,后者往往成为前者丰盛的午餐。

由养殖场逃逸出的牛蛙,混迹在沟渠、沼泽、稻田、坑塘里,基本不怎么缺少食物,反而是本土的滇蛙、黑斑蛙、泽蛙时时要提防,免得成为牛蛙的早点。事实上,这种情况已经发生,80年中后期,牛蛙已活跃在南方多个省份,四川泸沽湖的无声囊棘蛙、云南滇螈都在与牛蛙的斗争中败下阵来。

另外一点是牛蛙彪悍的繁殖力。南方对牛蛙而言,温度适宜,每年的2-8月是牛蛙的繁殖高峰期。成年牛蛙一次产卵1.5万枚左右,且拥有85%以上的孵化成功率。当然,牛蛙处于幼苗阶段,难免受到鱼、鸟、虫等天敌的破坏。即便是这样,依旧有大约2000个能发育成牛蛙。

需要警惕的是,尚处于蝌蚪阶段的牛蛙,已进化出超强的竞争意识,它会分泌出一种微量物质。科学研究发现,这种微量物质对其他蛙类幼苗是一种抑制剂,阻碍它们的正常发育,直至死亡。

正是基于上述优势,牛蛙的活动范围呈现扩张的态势。2014年科研人员在新疆的千古湖、蘑菇湖进行野生动物普查时,竟意外发现了牛蛙,且数量不少。科研人员进一步发现,牛蛙分别在这两个地方建立了群落,生长、繁殖、扩张的生态链条已经形成。

牛蛙作为破坏力巨大的物种,被列入世界最危险的100个入侵物种之一,能与罗非鱼、清道夫、福寿螺相提并论,绝不可小觑。不止是在我国,多个国家对牛蛙保持着较高的警惕性。

比如牛蛙的原产地美国,扩张速度远超预期,个别地区呈现泛滥态势,正沿着位于蒙大拿州境内的黄石河顺流直下,所到之处土著蛙的数量均有不同程度的锐减,甚至消失,比如红腿蛙在牛蛙的竞争者中成了输家,结局就是整个物种的灭绝。

从2010年至2013年,牛蛙在蒙大拿州牛蛙聚集地的数量暴增了3倍,达到了惊人的45个,扩张速度在加快。关键是因为食物丰富,这里的牛蛙体长多在30公分左右,属于特大号的牛蛙,注定了本地生物会面临一次摧残。入侵英国的牛蛙,则把本土的林蛙逼上了绝境,动物保护组织不得已为林蛙建立保护区,才得以“苟延残喘”地活着。

相比其他国家,牛蛙还扮演着一另类角色。湖南耒阳、永州市分别引入牛蛙养殖技术,作为脱贫攻坚的手段实施,耒阳排山村为此修建了百亩蛙塘,以通过销售牛蛙,获得稳定、持续的收入。另一方面,牛蛙和巴西龟类似,一旦脱离养殖区,进入自然水域、沟渠,必然影响本土生物,甚至造成不可挽回的损失。那么如何平衡经济效益和生态效益将是考验我们智慧的时候。

原创:老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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