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棵虎刺梅

对年的感觉,除了劳累、疲惫,已没有了任何的欢欣与期待。年还是那个年,十年前,二十年前,不都是这个样子么?变化的不是岁月,是在岁月中打磨的人啊。

对我而言,一进腊月,就有了年的急促感,忙了一个腊月,洒扫、洗涮、清洁,老母亲的家、南家、北家,推不脱,赖不掉,都是我的任务与职责,舍不得放不下的负累太多太多。当人们激情澎湃迎接新年的时候,我却有尘埃落定,年已过完的感觉。忙就一个字,说了无数次,忙得没时间读书,没时间写字,没时间发呆,没时间晒太阳,偶尔恍惚,抬眼远望,天空碧蓝艳阳高照,竟不知身在哪里。

一盆虎刺梅,养了十多年,当初买的时候花小,花盆也小,十几年来,长势茂盛,花已超过了花盆的承载能力,因为它浑身长刺,不好打理,而我又是懒散之人,不勤于作务,以致它长得披头散发,枝条倒垂于盆外,杂乱无序。

盆小,土松,不纳水,我又不勤浇灌,尽管这样,它依然蓬勃翠绿,并且不间断地一簇一簇地开着小红花。今年打扫家的时候,我一时兴起,心想,也给它梳洗打扮一下,好清清爽爽过个年,于是用一根带子,把披散下来的枝条绑起来,让它直起了腰,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我近观远观,为此举颇感得意。

没曾想,三五天后,这盆虎刺梅叶子开始枯黄,又过了几天,枝条枯萎,后来竟然完全死掉了。我大为惊异,这厮在那么恶劣的环境中弯着腰、甚至爬着都能傻乎乎乐呵呵地活着,我扶了它一把,改变了它一个姿势,它竟然气死了?这年头,人有志气者也少了,尚能苟且活着,不苛求活着的姿态,何况一花乎?

既然已经死了,我想把它拔起来扔了,无奈它浑身是刺,我无从下手,只能由着它在花盆里枯着。我怎么也想不到,它那么懒散的一个姿态,却深藏着那么刚烈的一个性子,早知这样,我何不随着它,任由它闲散地疲沓着。

我默默地抽掉了绑着它的带子,它倏地披散下来,我知道那是它喜欢的姿势。我突然明白,风骨不必是挺立,有时候也会是一种闲适。

(作者 吴卫华 系繁峙县党校副校长)

图文编辑:侯常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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