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庄里的母亲
村庄里的母亲
文/谢小胖
小村很小,从东到西,由南至北,不过1平方公里的样子,零零散散的几户村民,居住在杏花微雨的山脚下,过着最原始的农耕生活,仿佛与外界隔绝的世外桃源,耕地种田,粗茶布衣,采菊东篱,悠然自得。
村里的人家,大多醇厚内敛,朴实寡言,邻里之间有了大事小情,总会相互帮衬,不分你我。村里的叔叔今年46岁,无妻无子,轻微精神失常,某一年过年,家里没有面粉包饺子,他问母亲要20块钱买面,母亲拿出了家里仅有的10块钱。他的母亲已经90岁,白内障多年没钱医治,眼睛已经失明,母亲怕孩子太过孤单,从不敢死,每天摸索着给孩子做饭,陪伴生病的孩子,是她必生的使命和义务,哪怕已经双目失明,风烛残年。
村子西头住着一对母女,孩子3岁,父亲亡故,母亲是聋哑人,1990年,家里的房子濒临倒塌,不得已,母亲只能抱着孩子四处乞讨,附近的村庄她都去遍了,有时候会讨来一口吃的,有时候什么都没有,腊月将至,她依然奔赴在乞讨的路上,踩着厚厚的积雪,穿着破旧的单衣,脚裸处被树枝刮开了一道道口子,红色的血已经凝固,孩子紧紧贴着她的身体,冻的奄奄一息!乞讨归来的那天,邻居将她留在家里过年,给她端上了热气腾腾的饭菜,她拿着筷子,小心翼翼喂着怀里的孩子,安静而美好,那煤油灯下的温暖,在这一刻无限放大,所有的绝望和泥泞,都融化在了寒夜晚归的一粥一饭里。
村里的太爷爷已年逾古稀,孑然一身,无依无靠,漂泊一生居无定所。少小离家老大回,再回到故乡乡音已改,两鬓斑白,脚步亦不再轻盈。40多年前,他孤身去东北闯荡,从未娶妻生子,年纪愈大,愈心心念着故乡的老屋和故人,落叶归根是他此生最后的夙愿。
这一年,他风尘仆仆的归来,回到阔别近半个世纪的家乡。对于流浪了一辈子,风雪夜归的人,故乡总会以一种宽厚的胸怀来包容和接纳,归来的那天,全村的老少都出动了,拥抱握手,嘘寒问暖。那天晚上,父母准备了朴素的饭食,村里的老人坐在昏暗的灯光下,用眼泪诉说着半个世纪的别离和想念。漂泊多年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归依,这一次不再流浪,那个夜晚,他将养老送终的重任,郑重其事的托付给了我的母亲,是因为看中了母亲的善良。
母亲虔诚的接过太爷爷的嘱托,陪伴他度过了生命中最后的时光。如今,太爷爷已过世多年,母亲已年逾古稀,哪怕白发苍苍,步履维艰,依然践行着生命里许下的承诺,逢年过节都要去给太爷爷上坟填土。
我的村庄很小很小,几乎很少有人知道它的位置和存在,正是这样一个普普通通的村庄,孕育了许许多多伟大的中国母亲,她们勤劳忍耐,坚韧不拔,用必生的时间,滋养了孩子的生命,她们皴裂的双手才是大自然的缔造者,广阔的天空和连绵的大地,是用一生时间描绘的诗和远方。
谢颖,80后,供职于赤峰市宁城县政府,热爱读书、写作、旅行、摄影,散文、诗歌常发表于《内蒙古文学》《内蒙古社区报》《赤峰日报》《赤峰读书报》《红山晚报》《慈怀诗会》等媒体,曾获赤峰市公安局首届文学大赛优秀奖,摄影作品获内蒙古总工会举办的“战疫情、劳动美”二等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