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自毁良将(17.1)
话说自“贞观之治”以来,中原已多年没有战事,很多郡县无兵可用,导致对安禄山之叛乱毫无应变能力,因此安禄山之叛军在河北道二十四郡横行无忌,并得以长驱南下,势如破竹,一路上几乎没有遇到什么抵抗。叛军每到一个地方,烧杀掳掠,奸淫妇女,强抽壮丁,残害百姓,无恶不作。河北道上,暗无天日。
唐玄宗对这场叛乱毫无准备,起初听信杨国忠之谎言,还以为大唐稳如泰山;眼见安禄山已杀过潼关,不禁惊恐万分;慌乱中只得问计于众大臣,奈何众臣皆无计可施。
此时入京朝见之安西节度使封常清尚在京师,“山地之王”高仙芝亦在,遂有人将其二人举荐。玄宗于是命封常清立刻赶赴东都洛阳募兵迎战,并命郭子仪为朔方节度使,右羽林大将军王承业为太原尹,卫尉卿张介然为河南节度使,程千里为潞州长史;又任命荣王李琬为元帅,高仙芝为副元帅,封高仙芝为密云郡公,率飞骑、彍骑及朔方、河西、陇右等兵,又出禁中钱粮召募了关辅新兵,计五万人。
封常清得令后,即刻动身到洛阳,晓谕百姓,十日之内,便招募得新兵六万。但所募兵勇皆是市井之徒,无法与叛军争锋,连战连败。封常清下令拆毁洛阳北边黄河之上的河阳桥(在今河南孟州西南),以阻止叛军从北面进攻洛阳,然后进军虎牢(今河南荥阳汜水镇西)。
十二月初二,叛军渡过了黄河。平原太守颜真卿早在安禄山叛乱发动之前,就已看出其图谋不轨,一边虚与委蛇,一边做好战备。安禄山欺颜真卿乃一介书生,不为重视。及至起兵谋反,他让颜真卿率领平原与博平二郡之七千兵守卫黄河渡口,但颜真卿随即派平原司兵李平从小路去报告封常清。封常清立即回信给颜真卿,令其坚守,并传檄文数十函与之,颜真卿见信后,立即以之分晓诸郡,以讨伐安禄山。
十二月初六,叛军攻克陈留(今河南开封),新任河南节度使张介然被俘,为安禄山杀害;初八,叛军攻陷荥阳(今河南荥阳),太守崔无波被俘,也为安禄山杀害。安禄山留其部将武令砌守荥阳,命田承嗣、安忠志、张孝忠为前锋,进袭洛阳。叛军入罂子谷,兵锋甚盛,途中与封常清部相遇于武牢,封常清率骁骑出战,杀数百人。但不久叛军主力赶到,封常清苦于兵士皆为百姓充数,难以列阵,因此被叛军铁骑所冲垮,军队溃散。封常清收拾余部,拒战于洛阳城东之葵园,又败。封常清再收兵与叛军战于洛阳上东门内,再败。
十二月十二日,叛军攻陷东都洛阳,安禄山纵兵鼓嗓,叛军自四门入城,随即烧杀抢掠。封常清率残部与叛军战于都亭驿,又败;随后退守宣阳门又战,再败。最后封常清只好率领败兵推倒禁苑西墙,从此地向西撤走。其为防止叛军追击,于途中伐大木塞道以殿后,然后渡谷水,西奔至陕郡(其治在陕城,今河南三门峡市西)。
却说高仙芝与荣王李琬于十二月初一从长安出发,唐玄宗亲自饯行,并命宦官边令诚为监军,进屯陕郡。此时安禄山已率众从灵昌(今河南滑县东)渡过黄河,所到之处皆望风披靡。高仙芝帅众到陕郡后不久,封常清率残部而来。而此时陕郡太守窦廷芝已逃往河东,城中吏民皆已逃散。
封常清虽然兵败,但得与高仙芝再度相见,大快平生。两人都是英雄肝胆,一生戎马,况且惺惺相惜,决心生死与共。封常清热泪盈眶,紧握着高仙芝之手,道:“常清不意于此地再与将军相会,即便此刻身死,此生亦无遗憾。”高仙芝大为感动,也流下英雄泪来,道:“从古至今,未有上下级如此相得者,你我当为后世典范。”两人此前虽同在京师,但不敢私自来往,不得畅叙幽情。此时略叙别来之情后,两人同去参见荣王李琬,李琬与封常清寒暄毕,问起战事,封常清道:“常清连日血战,贼锋锐不可当,且潼关无守兵,若贼军突入关内,则长安危不可保。陕郡城小兵少,难以坚守,不如引兵先居潼关以拒之。”李琬乃无能之帅,不知可否,只好望着高仙芝。
高仙芝沉思良久,知封常清所言非虚,于是决定率军退守潼关。李琬急命打开府库,把库中之缯布全部分赐给将士,然后焚烧仓库,率兵向潼关撤退,中途被叛军追及,元帅李琬率先奔逃,因此人心惶惶。高仙芝与封常清见颓势不可挽回,于是命部将扔下粮草辎重,任由叛军抢夺,由此争取时间。唐军退到潼关后,高仙芝马上整顿行伍,修复城墙与守备工具,据险抗击,士气也渐渐振作起来。不久之后,安禄山部将崔乾佑率部赶至,一时不能攻下,只好退居陕郡。
此时临汝、弘农、济阴、濮阳、云中等郡都降于安禄山,而大唐所征之朔方、河西、陇右诸道兵,尚未抵达长安,因此关中震动,龙颜失色。所幸高、封二人及时退守潼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遏制住了叛军攻势,关中军民慌恐之情才得以稍安。
封常清此时才得空闲,忙写奏章,陈述叛军形势,但三次派使者入朝上表,玄宗都未接见。封常清怀疑有人从中作梗,此时无法可想,只好亲自入朝报告。但他行至渭南,玄宗敕书已下。原来玄宗闻得封常清兵败,与高仙芝合兵一处后退守潼关,怪其在叛军前丢了皇家脸面,便削其官爵,让其以白衣身份在高仙芝军中效力。
封常清此时已无暇争辩,高仙芝一边写奏章为其辩解,一边只好命其巡监左右诸军,以助自己。当时宦官边令诚仍是监军,想起以前征讨小勃律时,高仙芝对自己的胆小不屑一顾,而封常清也素来看不起自己是个太监。他见封常清被削去官职,仍在军中行走,大为忌恨,便以此事相要挟,向高仙芝索贿。不要说高仙芝此时身无分文,即便有身有万贯,亦不会向其贿赂分毫。边令诚数次索贿不成,便向荣王李琬挑拨,私下道:“高仙芝妄自尊大,凡事不与王爷商量,便自作主张。”但李琬此时正倚靠高仙芝,对边令诚之挑拨毫不在意。
边令诚见在此不讨好,又怕高仙芝报复,遂偷出兵营,一路奔逃,回到京师,入朝见到玄宗,搬弄是非道:“封常清以为贼军锐不可当,散播谣言,动摇军心;而高仙芝更是不战而退,丢弃陕地数百里,又盗减军士粮俸与圣上对军士之恩赐物品。”唐玄宗此时已是惊弓之鸟,听了边令诚之谗言,顿时大怒不已,也不问真假,派边令诚持诏赴军中斩杀高仙芝与封常清,又怕高仙芝等反抗,钦赐尚方宝剑一口。
俗话说,宁可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高仙芝在战乱之中得罪小人,却又疏于防范,实在是令人扼腕叹息。当日太子李亨听说此事,慌忙劝谏玄宗收回成命。但玄宗正在气头上,加上连日惊恐,已有些失心疯,不但不听太子劝谏,还将其斥逐。太子仰天长叹,心道:“祸不远矣!”于是起了奔逃之心。
十二月十八日,边令诚持诏回到潼关,先将封常清叫来,向其宣读了敕书,将其斩首,暴尸于芦苇之上。只因封常清未能挡住叛军前进,自己心中有愧,遂不作反抗。封常清原先之部下见其不但枉死,还暴尸于外,纷纷鼓噪。高仙芝此时正在巡城,听得鼓噪声后,忙回到议事厅。
高仙芝随即打听军士鼓噪因由,得知封常清枉死,不禁虎目含泪。就在此时,边令诚带着一百名陌刀手闯了进来,对高仙芝道:“高大夫,陛下有旨。”高仙芝听后立刻下厅接旨,边令诚遂宣示敕书。高仙芝见封常清已死,而玄宗也要枉杀自己,不禁仰天长叹,道:“我与封二退守潼关,实为保全京师长安,若说我丢弃陕郡,实乃不得已,但那陕郡确是在我手上丢失,此罪不敢推辞;然圣旨中说我减截兵粮及陛下恩赐等物,则是莫须有之诬陷。”又对边令诚道:“皇天在上,后土在下,兵士皆在,足下岂不知我乃被诬陷乎!足下多次向我索贿不成,是以怀恨在心。足下身为监军,未得军令,便擅自离去,怎可如此藐视王法?”边令诚心怀鬼胎,为其气势所夺,心中惶恐。
此时招募之新兵皆排列在外,对封常清被枉杀皆感愤愤不平。高仙芝朗声道:“我于京中召儿郎辈从军,虽得少许物,但不足以装备军需,本想与诸位共同破贼,为取高官重赏。谁知贼势猖獗,逼迫至此,此亦高某欲固守潼关之故也。我若实有贪污一事,你们就说是;我若实无贪污,你们就替我大呼冤枉。”士兵听罢,皆大呼道:“冤枉。”声音震天。
但边令诚一心要杀高、封二人以后快,此时已杀封常清,若不趁热打铁,高仙芝怎能放过自己,遂双手高举圣旨,喝道:“汝等要造反吗?”众军见圣旨高悬,虽继续鼓噪,但实无良策。边令诚将圣旨放好,抽出宝剑,向众军道:“本监军有御赐尚方宝剑在此,诸位若协助我杀高仙芝,则圣上必有恩赐;否则,一律以反叛罪论处。”众军虽不知那尚方宝剑是真是假,但都宁信其有不信其无,然心中愤怒,溢于言表。
高仙芝见状,先命军士抬进封常清之尸体与头颅,并将其头颅安放好,叹息道:“封二,君自追随我以来,从微末奴隶至封疆大吏,我则引拔君为我判官,不久又代我为安西节度使,今日我却与君同死于此,岂命也夫!”然后叫过随从,告诫荣王李琬切不可轻易出兵野战,但死守潼关,待叛军无粮,一月即退,退后必定自内生乱。边令诚怕夜长梦多,若荣王李琬赶来劝解,多有不便,于是挥尚方宝剑,刺穿高仙芝后心。
本来以高仙芝之功夫,便十个边令诚也不是他对手。但高仙芝见封常清枉死,玄宗老迈昏庸,伤心透顶,无意反抗。他想起自己一介高句丽人,少年随父从军,转战东西数万里,为大唐开疆拓土,开拓西域数千里,立下赫赫战功,也曾得玄宗之信任与封赠。到头来,却因为得罪一个宦官,遂遭此大难。
高仙芝临死仍对边令城不屑一顾,他俯身想抱起封常清之尸首并将其抱出营门,意欲再感受一下大唐之无限江山,但此时已浑身无力,一个踉跄,摔在封常清尸身旁,就此死去。一代名将,竟被阉奴小人挟私愤而害,唐玄宗愚蠢,乱世之中自毁长城,千载之下,令人流涕。
天宝十五年(西元756年)正月,安禄山在洛阳称帝,因范阳原属燕地,故国号为燕,改元圣武元年。安禄山因见自己目疾越来越恶,因此急欲攻下长安,攻势日益强盛。
却说唐玄宗处死封常清与高仙芝之后,任命哥舒翰为皇太子先锋兵马元帅,以田良丘为御史中丞,充行军司马,以王思礼、钳耳大福、李承光、苏法鼎、管崇嗣及番将火拔归仁、李武定、浑萼、契苾宁等为裨将,河陇、朔方兵及蕃兵与高仙芝旧卒共二十万,镇守潼关。
哥舒翰向来敬佩高仙芝,因此到潼关后,不敢更其旧制。潼关地势之险,若能据关死守,叛军将无所作为。哥舒翰之部下素知其与杨国忠不和,遂劝哥舒翰道:“安禄山以诛杨国忠为名而起兵,公若留兵三万守潼关,悉以精锐回诛杨国忠,此乃汉景帝杀晁错以挫败七国之计,公以为如何?”哥舒翰心中稍动,但一时却又不敢轻举妄动。因杨国忠在哥舒翰身边也安插了密探,随即便收到这一消息。杨国忠大惧,决定先下手为强,于是向唐玄宗奏道:“兵法云‘安不忘危’,今潼关兵众虽盛,而无后殿,万一不利,京师必将振动!请选三千人训练于苑中,以备不虞。”玄宗诏许之,遣剑南军将李福、刘光庭分统。又奏召募一万人,屯于灞上,令其腹心杜乾运将之。
哥舒翰听闻后,怕为杨国忠所图,乃上表请杜乾运兵隶属于潼关,召杜乾运赴潼关计事,因斩之。自此,哥舒翰心不自安,又素有风疾,军中之务,不复躬亲,以致军中人无斗志。
杨国忠见哥舒翰斩其亲信,心中既怒且惊,遂趁机向玄宗进谗言道:“哥舒翰钦佩高仙芝,且他们同为胡人蕃将,如今拥兵自重,拒不出战,有为高仙芝鸣不平之心。”唐玄宗老来昏聩,不辨真假,又想着尽快平定乱事,遂逼迫哥舒翰即刻领二十万大军出战。哥舒翰接到圣旨,想起高仙芝与封常清之遭遇,万念俱灰,临风流涕,不敢抗拒,恸哭一场后,率兵出关。
原本唐军驻扎于灵宝(今河南灵宝)西原,此地南面靠山,北临黄河,中间是一条七十余里长之狭窄山道,叛军此前已依山傍水精心布阵,只等唐军闯入伏击区。安禄山之叛军连日来在关下等得心焦,忽见关上唐军下来送死,登时兴奋,一个个杀气冲天。唐军左冲右突,但遭遇到这些河北道下来之胡骑蕃将,根本没有还手之力。哥舒翰见兵败如山倒,不意自己年近八旬,竟遭此等惨败,不禁仰天长啸。
谁知哥舒翰一手提拔起来之蕃将火拨归仁等人眼见大势已去,突然发难,劫持哥舒翰与其他不肯投降之唐军将领,一起投降于叛军将领田乾真。不久后哥舒翰被送往洛阳,安禄山得意洋洋,骂道:“哥舒老贼,以前你一直看不起俺,今日却成了俺的阶下囚。”言罢,哈哈大笑起来。哥舒翰此时万念俱灰,深恨玄宗昏聩,害了自己。一念及此,便浑无英雄胆色,居然跪于安禄山面前,伏地谢罪,并表示愿意招降李光弼、来瑱、鲁炅等唐将。
安禄山大喜,马上将哥舒翰封为司空,又命人将火拨归仁拖下去斩首示众,以此向哥舒翰示好。哥舒翰昔日手下诸将接到书信后,都复书责骂他不为国家死节,有失国家大臣体面。安禄山大失所望,遂将哥舒翰囚禁起来。
潼关一破,都城长安失陷在即,上下震惊。唐玄宗见大势已去,遂于天宝十五年(西元756年)六月十三凌晨仓皇逃离长安。此时皇宫内院,哭喊连天,人人都要跟玄宗而去,但玄宗怕人多累赘,只带了杨贵妃姊妹,其余俱不得随行。那些后宫佳丽,见玄宗无情,一拥上前,攀辕附撤,你争我夺,有扯破衣裙的,有拉散发髻的,惨号之声,不绝于耳。
玄宗见事情紧急,只得硬起心肠,命令车马启驾。可怜那些未来得及上车却不肯放手之妃嫔宫女,多有被辗死于车轮子之下者,轮轴为之腥红。一些留得命在的妃嫔宫女等,因无车可坐,只好互相搀扶,啼啼哭哭地跟着大队车马步行。千乘万骑西南行,一路上但见红粉朱颜,与金戈铁马相混,实乃旷古未有之局面。正是车辚辚,马萧萧,军士弓箭各在腰,红粉佳人空啼闹,尘埃不见咸阳桥。
不久,安禄山之前部杀进长安城,贼兵蜂拥,烧杀淫掠,无恶不作。这些军士多是胡人,垂涎中原女子之美色由来已久,此时进了皇宫,哪里还按捺得住。众人都知等安禄山进了城,就没自己的份了,于是兽性大发,但凡宫中有点姿色之女子,俱惨遭轮奸。此时宫中因消息不灵通或之前被打入冷宫之妃嫔宫女等尚有不少,可怜这些红粉佳人,几乎从来没有得到过玄宗之宠幸,却被安禄山的虎狼之师糟蹋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翌日,安禄山来到长安城下,一班变节的官员被迫出城去迎接,宦官崔光远、边令诚等人开门纳贼,递上手本,口称万岁,一群文武大臣簇拥着安禄山进入长生殿。安禄山该放的放,要杀的杀,忙乱了一天。他见自己喜爱的几个贵妃都或死或逃、或被先头军糟蹋得不成样子,只好在城里搜选了十个美少女,便在杨贵妃寝宫中睡宿;又传命将杨国忠与杨家诸王府第,放一把火烧了。可怜高阁崇楼,化为焦土;十六座府第,直烧了七天七夜。安禄山又在宫中搜刮了许多金银财帛,用大车五百辆装载着,准备迁都洛阳时一并带去。边令诚见其将京师洗掠一空,自己捞不到什么好处,后又逃出长安。
安禄山从前随侍玄宗时,见李白做诗,旁有乐工奏乐,甚是有味,便也传谕,搜寻乐工与文人。十日内,城里城外,共捕得旧日乐工与梨园子弟数百人。安禄山大喜,便在凝碧池头大开筵宴,将宫中搜刮来的金银珍宝,陈列在殿上四周,大肆炫耀。酒至半酣,传谕乐工奏乐,众乐工忠于玄宗,不肯演奏,敢怒而不敢言。安禄山见状大怒,命军士手执大刀,在乐工身后督看,再不用心演奏,便用刀尖在肩背上刮刺。当时多有不屈而死者。
当时被称为“诗佛”而大名鼎鼎的诗人王维也在被抓的文人之列,与众人一起被监禁在菩提寺中。王维闻得乐工不屈惨死之事,作诗《菩提寺禁,闻逆贼凝碧池上作乐》,道:
万户伤心生野烟,
凝碧池头奏管弦!
京师收复后,王维与其他陷贼之人,均被收系狱中,随后押到长安。这些人因曾变节,按律当死。有人奏告王维此诗,可证其忠于唐王朝之心,加之其弟王绪请求削己官职以赎兄罪,唐肃宗特此赦免其罪,更因欣赏其才华,授予太子中允之职,可谓不幸中之大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