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江女人》之爱花(27):乌米蛋醉辱凌兰子 羊圈山再出人命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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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月中旬,天一下子热了起来。羊圈山的山顶上还堆着厚厚的积雪,但太阳已经热烈,晒在人身上,火辣辣的。黄河开化了。河水从崇山峻岭中咆哮着扑面而来。河中礁石暗伏,滚滚河水飞流而下,十分险峻。放排是撒拉人的绝活儿。撒拉人把木材做成排,沿着黄河,放下去,拉到集市上去卖。
场长乌米蛋也想发这个财。在羊圈山的东坡与西坡之间的沟汊里,长满了盆口一样粗细的松树。把这些松树运下山,卖给铁路工程指挥部,“哗啦啦”的票子就到手。这是个无本生意。既垦了荒,又赚了钱。乌米蛋对自己这个发现非常满意。他及时改变了思路,调整了工作面。原来,工地都是在背风坡的空地上,或山下的草地上。这次,乌米蛋把工地调整到那片松树林里。他不让男劳力垦荒了,让男劳力伐树,放排,卖树,为自己赚票子。让女劳力垦荒。
第一批木材卖出去,乌米蛋净赚了6000多元。有了钱,乌米蛋的心里乐滋滋的。他开了领导班子会。会上,乌米蛋给领导班子成员每人发了一个红包。乌米蛋说:“你们在工地上多用把力,把那些河南人看紧了,大家都有钱花。”
班子成员当然都是些当地人。他们拿了钱,个个喜笑颜开。纷纷表示要努力干!
这天,众人都上了工。乌米蛋没有事,坐在炕上,喝了一会儿酒,便有些醉了。醉了的乌米蛋便想女人了。他想起女队员中那个奶孩子的李爱花。想李爱花那对比羊奶还要大的奶子。他走出场部,去寻爱花。
自从出了那次事后,爱花把孩子背到背上去上工。乌米蛋当然找不到。场部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乌米蛋往前走,不知不觉来到了卫生室。卫生室里坐着漂亮的医生凌兰子。
乌米蛋进了屋,二话没说,就把凌兰子抱住了。
凌兰子大声地喊。
场内静悄悄的,一个人也没有。
乌米蛋说:“你就别喊了,没人。你跟了俺乌米蛋,俺保你享福!”
乌米蛋说着,便撕凌兰子的上衣。凌兰子的上衣扣子被乌米蛋扯掉了。乌米蛋捏住了,使劲地捏。
凌兰子挣不开身。她用嘴朝着乌米蛋的胳膊狠狠地咬下去。
乌米蛋疼了,松了手。胳膊上,一块肉已被凌兰子噙到了嘴里。
凌兰子挣脱出来,转身拿起了手术刀。她把嘴里的肉与血吐到乌米蛋的脸上,狠狠地说:“你敢再胡来,我一刀宰了你!”
乌米蛋看着凌兰子。她的衣扣敞着,嘴唇上沾满血,手里攥着明晃晃的刀。乌米蛋怕了。他心里骂道:这些河南来的骚娘们儿,咋一个比一个凶?
乌米蛋用手捂住胳膊,狠狠地说:“养你个刺玫瑰,还扎人呢!不让你干干活儿,受受苦,你不知道马王爷长着三只眼。要个毬毛卫生室。明天到工地上干活儿去!”
“干活就干活。你别把河南人不当人看,再敢打俺的坏主意,俺让你不得好死!”
乌米蛋碰了一鼻子灰,捂住受伤的胳膊,愤愤地离开了卫生室。
其实,凌兰子也愿意跟大伙儿一起去工地干活。一个人坐在卫生室里,乌米蛋整天在眼前晃呀晃的,她害怕。跟大伙儿一起,虽然累些,但很安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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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早晨,天亮得早。太阳从东边的山顶上爬出来,火辣辣的。
凌兰子吃了饭,跟着女兵排的队员们一起去上工。男人们都在伐树。大片大片的松林被伐倒了,锯成圆木,沿着滑道滑下山。然后,绑成筏子,沿着黄河放到铁路建设工地,卖了。钱到哪了呢?没有人知道。
荒地上,松软的土地挖起来并不费劲,只是树根多。有时,一个根疙瘩就得半天挖。全场的人除了乌米蛋,其余都上了工。当地派来的生产组长,得了乌米蛋的红包,格外卖力。他们在工地上指挥着自己的队员,不停地吆喝着。
将近中午,小雪莲在爱花的背上“呜呜”地哭个不停。兰子说:“爱花,给孩子喂点奶吧!”
爱花朝四周看了看,四下里到处是男人。她背着孩子走出工地,来到山梁上。爱花解开衣襟,掏出了发胀的奶子,把奶头送进了雪莲的嘴里。雪莲吃着奶,不哭了。
羊圈山有些骚动,有些异常。一只又一只的野兔从爱花的脚下窜了过去。松鼠也从山沟里急匆匆地往山梁上爬。几只野猪嚎叫着,急躁不安,它们用那尖尖的嘴巴,把盆口粗的树一棵一棵地按倒。鸟儿扑棱着翅膀,在树林间飞窜。总之,动物圈乱了套。爱花感到有些不对劲儿,仿佛有什么事要发生。她抱着雪莲,站起身,爬上了山坡上的瞭望塔。站在塔上,往东边望去。东边山上的树木在“哗哗”地倒。开始,她还以为是人们在伐树。她仔细看了看,只见羊圈山象塌了似的,泥土、石块、积雪滚滚地往山下流。所到之处,林木全被按倒。
“不好,危险!”爱花心里道,“得赶紧通知山沟里的人!”
“兰子,快跑!快跑!雪山崩了,快跑!”
爱花站在塔上,声嘶力竭地喊。
喊声惊动了正在干活的人们。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活,仔细地听。
“快跑,山塌了!快跑!”
爱花大声地嘶喊着,喊声中带着哭腔。
“快跑,雪山崩了!”
凌兰子听出是爱花的声音,她丢下工具,便往东边山上爬。
木连长也明白了,雪山崩了,已经能听到震耳欲聋的巨响和大山的颤动。
他丢下手中的挖镢,对乡亲们大声喊:“雪山崩了,咱们快往山上跑!快跑!”
人们跟着凌兰子,往东面山上跑。
木连长一看,错了,是东山的雪崩了,往东面山坡上跑,不是找死?
“往西山跑,往西山跑!”木连长站在沟里,冲着人群,大声地喊。
人们清醒了,调过头,往西山跑。
积雪带着泥土,咆哮着,以排山倒海之势,向山下冲来。泥石流越流越快,越流体积越大。所到之处,树木、野兽,一切全部带走。刹时,山体滑到了沟底,把沟叉填平了!
木连长大声地喊着,但已无回天之力。许多来不及逃出的人群,被积雪、林木、泥土、石块,深深地埋到了沟底。
从灾难中逃出的人们,站在山坡上,转过身,望了望身后的沟叉,多天来开出的荒地没有了,参天大树没有了,淙淙流淌的溪水没有了。一切都被沙石泥土填平了。他们坐在山林里,惊恐得挪不动步。
许久,人们才想起自己的亲人,想起自己的队友。他们呼唤着亲人的名字。哭声、喊叫声,在山林里响起。
“兰子,兰子——”
爱花大声叫喊,喊了一遍又一遍。
只有羊圈山的哀鸣,没有兰子的回音。
人们朝沟底跑,他们要找回自己的亲人。
木连长大声地喊:“不要往沟底去,那里太危险!”
人们站住了。木连长大声道:“大家都往这里来,咱们点点人!”
人们走了过来。木连长先点了各连的排长,一排长李大江不在了,妻子黄丹回食堂做饭去了。二排长王文林逃出来了,三排长吕栓子逃出来了。女兵排的排长李红没有逃出来。接着,各排点各排的名。最后统计,只剩下214人,加上各排回去做饭的炊食员,总共232人,有114人被埋到了沟底,其中,包括5名当地政府派来的干部。
“兰子——”
“李红——”
爱花抱着孩子,坐在石头上,失声痛哭起来。
树林里,一片悲痛声。
木连长道:“现在,雪山还在往下垮,到底沟去,无疑是去送死。没有上来的,咱们就是下去找,也没有用。沟底都填平了,还能有人?等雪山稳定了,咱们再到沟底寻人!”
“乌米蛋,乌米蛋呢?都是他那个王八蛋害的。咱们在羊圈山前面开荒,开得好好的,他偏把咱们往这死谷里赶!”
“乌米蛋,找乌米蛋,找乌米蛋算帐去!”
人们清醒了。垦荒的时候,没有人看见乌米蛋。这个王八蛋场长,肯定早就溜回场部啦!
“走,咱们回场部找乌米蛋算帐去!”木连长大声道。
一群人,一群劫后余生的人,一群愤怒的人,跟着木连长,向场部走去。
人们回到场部的时候,乌米蛋一个人坐在场部的办公室里喝酒。边喝边呜哩哇啦地唱。
愤怒的人们眼睛红了。
木连长脱下上衣,光着膀,冲了进去。
乌米蛋第一次看到愤怒的木连长。木连长的脸色铁青,肩上、胸前布满了豹子抓出的疤痕。乌米蛋惊呆了。
木连长进了屋,一把抓住乌米蛋的衣襟,把他从屋里揪了出来,狠狠地扔到地上。
“乌米蛋,还你他妈的喝酒,你要为今天的事负责!”木连长指着乌米蛋,狠狠地说。
“揍他,揍他,为兄弟们报仇!”人们吼道。
有人脱下衣服,要向前冲。
木连长举起手。众人静了下来。
乌米蛋这才明白:出了雪崩,死了许多人,还有区政府派来的干部。他软了,跪在地上,不住地磕着头。
木连长把乌米蛋揪起来,大声道:“快给区里写报告,你要负全部责任!”
“我写,我写!”乌米蛋道。
乌米蛋根本握不住笔,他坐在桌边,手不住地抖。
“木连长,我来写!”李爱花从人群中站了出来。她从背上解下孩子,递给身边的黄丹,走了进去。
李爱花拿过笔,在纸上一字一画地写。她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队友们可爱的面容。泪水,落下来,打湿了稿纸……(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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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田野,河南省作家协会会员,河南省五四文艺奖获得者,南阳市五个一文艺工程奖获得者,淅川县文联副主席,淅川县作协副主席兼秘书长,在全国各大报刊杂志刊发作品3000余篇,《读者》、《意林》签约作家。出版有散文集《放歌走丹江》、《坐禅谷禅韵》;长篇小说《泪落水中化血痕》;参与主编《魅力淅川》丛书(六卷),撰写的《北京,不渴》微电影剧本拍摄后荣获国家林业部“十佳影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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