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厂记忆,二十二
剃头匠
新剃头,新剃头,弗打三记触霉头。这句童谣流传比较广,大概是小时候惧怕理发的原因之一。
吕家往北,隔了三四户人家,在这一列房子的北端,有一个理发点。我记不清楚,这家就是理发的呢,还是租给某个剃头匠作为临时的理发点?我小时候理发大多是在这儿,好多年后,理发店开得到处都是,我舅舅还是习惯去这家,找那个剃头匠理发。这儿似乎不是专门的理发店,只是占据这家堂屋的一半,没什么像样的工具,连一块大的镜子都没有。
我一般是晚上去剃头,一般要等几位才轮到,这段时间就是听山海经,各种小道消息、奇谈怪论都有。我现在住的小区对面是一个老式小区,主要住的当地拆迁户,有自行车棚,有一家理发店就开在车棚边上。开店的是一对来自四川资阳的夫妻,来上海可能有二十年了。
同样的,这个小理发店也是小区附近的小道消息中心,夫妻两个性格开朗,能说会道,任何一件普通的家长里短的小事,从他们嘴里说出来,自然就有了跌宕起伏的情节。几次下来,我现在都去这家理发,最好前面有一二位客人排队,这样既能听听夫妻俩摆摆龙门阵,也不用等很久,自有一番乐趣。仿佛回到从前,在钟楼对面那户人家,等着剃头的时光。
后来出现了一位流动的剃头匠,走家串户,很受欢迎。一般就在某个人家的场心里,就借用主人家的凳子,摆出几件简简单单的剃头工具,前后左右的邻居都会来剃头,感觉生意不错的。如果这个剃头匠长久不来,有人家还会念叨,说怎么好久看不到xx师傅了。可能是这个剃头匠的服务比较好,收费相对便宜一点,至于手艺,我的判断是差不多,因为我每次剃好头以后,总是觉得很难看
,风一吹,感觉整个脑袋都漏风似的。
三厂镇有正式的理发店,是公家开的,不记得是一家还是二家,好像在钟楼东南面、百货商店的对面有一家。每次走过这家正规的理发店,里面还是看得到顾客的,但不多,我记忆中自己从来没有在公家的理发店剃过头。一直到考上海中后,有一次鬼使神差地去了七一桥下面的理发店,发现价格确实很高,而且性价比极低。
刚刚改革开发那阵子,好像行行业业都在评比考核技术能手,理发行业也不例外,考核项目就是现场理发。三厂理发店派出去的选手,据说被人摆了一道,上台的顾客是个板刷头,怎么地都理不出发型来,在海门县就被刷下来了。而海门县派出去的理发大师,到了南通市里一看,人家都是全副武装的,可以烫发卷发(染发可能还没有),也就铩羽而归了。
在走过三四十年后,各种各样的工具设备硬件软件,你方唱罢我登场,突然又迎来一个呼唤匠心的时代,最好行行业业再回到手工操作的年代,我偶尔就想起三厂镇上没几个顾客的公家理发店。
笑尿了
那个家庭理发点的路西是一个公共厕所,以前是老牛场,后来养过猪,边上有一根电线杆,是我们玩躲猫猫游戏的据点。
我中学老同学洪晨,在澳洲工作了很长时间,加入初中班微信群后,曾经煽情地表示,他一定会回来的,会和同学中的某一位偶遇在街角的咖啡店。我苦思冥想后,发现在三厂镇(海门镇说不定也是如此)每个街角好像都是一个公共厕所。要不说“人类一思考,上帝就发笑”,我这么一思考,还管不住嘴说了出来,大概破坏了一场或几场浪漫的邂逅,太煞风景了
。
有一次,晚场电影散场后,我走到这儿,进去小便。里面有二位大哥先进去了,其中一位大概发了一个响pi,另一位正在调侃。那位说了一句让我铭记一辈子的名言:放屁者三心二意,闻屁者津津有味。然后他们扬长而去,留下我在里面狂笑,差点尿在裤子上。
这大概是后来“笑尿了”这个网络名词的最早出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