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门卫大不易
“做人难，做女人难，做名女人更难，做单身的名女人难乎其难！”这是著名女演员刘晓庆，发表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初《文汇报》上的自传体小说——《我的路》中的一句人生感慨。那时候，我有爱好剪报的习惯，只要报刊上有好的文字我都要将它剪下来，粘贴在一个本子上。刘晓庆的《我的路》当时也就被我剪了下来，尤其是那句名言更贴在了心上。其实，在现实生活中，何止像刘晓庆那样的名人有对生活的感慨不易？比如那些普普通通的清洁工。“清洁工”一词并不陌生，但有谁知道他们在凌晨的时候，我们还睡在甜甜的梦乡之中，而他们却早已在默默的打扫大街？甚至有的人还用鄙视的眼光瞧着他们？除了清洁工以外，像一个单位的小小的门卫，也是很不容易的。没有做过这种差事的人，又有几人能体会其中的酸甜苦辣？我是一个头脑及其简单的人，没有太多的想法，只是为了打发退下来的时光，去年春，就在阳新小城某幼儿园找了个门卫的差事。门卫工作，说简单也简单，说辛苦也很辛苦，想干得“八方玲珑”还真是件挺不容易的事情。首先是像清洁工一样，门卫是一个不太受人尊重的职业，你得必须要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记得去做门卫大约一个礼拜，我的堂弟幸福就在浙江老远的打来电话，跟我聊了一些家长里短之后，然后进入主题，问我为什么不去找一个比门卫更好的事情做做？聊着、聊着，隐隐觉得一只犬从电话那头飞跑过来，踩着我的影子......现实中，有这种看法的社会上何止我的亲人呢？一天，我把门卫比较忙的一段时间打发完了之后，正蹲在厕所解手，刚刚蹲下去，突然听到铁门远远地传来“哐当、哐当”的呐喊声。从铁门的响声去揣测，心想一定是来了一位“大人物”，我胡乱地扎了扎裤子就急忙的往外跑，跑到门口才知是一位家长带着一位迟到的孩子站在门口。家长一看到我，就怒目圆睁，滔滔不绝，唾沫四溅，如雷的声调被她那高高卷起的黄发硬是要弹到天上去！那种盛气凌人的样子，当时我有种要么是被淹死、要么是被炸死的感觉。仰望她那种魁梧、高大的身段，我能说什么呢？又能说什么呢？只好低着头、弯着腰，陪着笑脸，连连说：对不起，对不起！
我这样的门卫除了做好开门、关门、登记和收发等工作之外，每天一早还要清理校内场地和校门口的卫生，兼做一份清洁工类似的工作。领导这样安排，我也能欣然接受。因为我本身出生于农村，从小爱劳动，七、八岁开始就砍过柴，后来长大了也挖过地，插过田，种过小麦、油菜，有着劳动人民的本色。尽管我乐意兼做这份清洁工的工作，每天也做得任劳任怨，可是做着、做着，有时心中不免就出现了烦恼。我所管辖的清洁区，特别是校内场地，都与各班教室走廊相连。当我每天一早把校内场地打扫得干干净净之后，那些负责教室走廊卫生的生活老师，总是将走廊的垃圾往下拖，弄脏了校内场地，“玷污”了我的劳动。我只好再去扫一遍或两遍，甚至三遍。久而久之，内心就有一种不舒服感，有几次特别严重的时候，我就用手机拍了下来，有准备跟领导汇报的想法。但转念一想，同在一个屋檐下，都是“共一个筷子箩吃饭的人”；其实，那些生活老师每天拖拖洗洗，收收捡捡，忙进忙出，也很挺不容易的。何必呢？自己多做点又不算什么，吃点“哑巴亏”也累不死人啊。要说，吃亏上当人之常情。若当你本本分分地做好自己的工作时，有的人却从背后非分地看你，甚至误解你，更是令人无奈，有话无处说呀。幼儿园每天放学之后，都要组织一些特长生留下来培训一个小时。要说，这是好事。但这样，一些孩子就顺应延长了放学时间，做门卫的我自然也只能等孩子们二次放学以后，才能锁门离开学校。一个深秋的傍晚，孩子们高高兴兴地被家长陆陆续续地接走了，而有一个叫周治清的小朋友就是家里没人来接他。我和值班园长一起只能等，左等没人来，右等还是没人来接。眼看天色已越来越晚，值班园长只好电话联系他的家人。经过交谈，了解到小朋友周治清的家跟我的住所同一方向，值班园长就把学生爸爸的电话告诉了我，叫我带着孩子边走边等他的家人来接。当我带着孩子走到广电大楼附近时，他的家人还没来，我就停下来了，再一次电话联系他的家人，告诉我们当时所处的位置，等了一会儿后，孩子终于被家人接走了。学生能够被家人安全地接走，我心中有些快慰，回家的脚步也轻盈了许多。谁知道，当我经过一家麻将馆的门口时，在那儿坐着聊天的几个人中，有位“麻友”突然飞来一句冷不冷、热不热的话：“怎么现在才回家啊？是做好事去了还是做坏事去了？”嘿嘿......大家跟着一阵哄笑。我瞟了他们一眼，“你们猜？”走了几步后，心中却丢下的是另外三个字：“八裸岔”（阳新方言，意思是心术不正、多管闲事）。我对工作的尽职尽责，被路人一句玩笑搞浑了，什么是坏事，杀人放火？偷盗抢劫？违法乱纪？他们所说的”好事“也不是什么真正的好事，或许是伦理、道德层面的。你说，小小的门卫，容易吗？当然，世上的事都是一分为二的，有正面，也有反面；有阴，也有阳。你做的，有的人会理解你，也有的人会不理解你，甚至夸大其词和诽谤。有句俗语说“无风不起浪”，现实中有不少人对此很肯定。无风真的不起浪吗？你对一个平静的湖面，投一个石头试一试？平静的湖面不仅仅溅开阵阵浪一样的波纹，还会击起高高的水花，那水花像白沫，更像唾沫，是一种能淹死人的唾沫。做人难，做门卫更难，做渺小而卑微的门卫，难乎其难！
赵焕明，笔名山村，湖北阳新人，文学爱好者。出版诗集《稻草人》《抹不去的心河》《用手机，摇一摇乡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