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资小众似乎用力过猛的廖凡
寓言
北岛
他活在他的寓言里
他不再是寓言的主人
这寓言已被转卖到
另一只肥胖的手中
他活在肥胖的手中
金丝雀是他的灵魂
他的喉咙在首饰店里
周围是玻璃的牢笼
他活在玻璃的牢笼中
在帽子与皮鞋之间
那四个季节的口袋
装满了十二张面孔
他活在十二张面孔中
他背叛的那条河流
却紧紧地追随着他
使人想起狗的眼睛
他活在狗的眼睛中
看到全世界的饿
和一个人的富足
他是他的寓言的主人
小资小众似乎用力过猛的廖凡
姜文的幽默与生俱来，当他一本正经地让廖凡饰演的朱潜龙，在《邪不压正》对着明太祖朱元璋画像归宗认祖，相隔六百五十年，两张如出一辙的“鞋拔子脸”竟升起强烈的嘲弄和无限的娱乐。
廖凡这种戏来疯，很喜欢姜文的工作模式，先把剧本发给剧组诸人翻看三天收回，各场戏之前，再把属于你的台词，就是编剧导演反复咀嚼认可的部分，临场分发下去。剩下各显神通，瞧演员自身的爆发力了，瞬间成龙变虫，倒是蛮期待的。
廖凡的重口味，其实多半源自早期孟京辉的那些话剧，大象无形，大音希声，这些看似必要的舞台感，让廖凡披荆斩棘一往无前，但也就此埋下了咬牙切齿痕迹明显的根本。
先锋话剧算是孟京辉与廖凡两个另类大叔舞台合作的极致，同样与众不同，同样各有各的不同。廖凡毕业后的首部话剧，便是孟京辉的《思凡》，随之而来的《恋爱的犀牛》到《半生缘》、《关于爱情归宿的最新观念》，两个对戏剧挚爱超过情人的男人，彼此历尽了熬鹰一样的惺惺相惜。
戏剧与电影一样，种类繁多，表达方式迥异，演员与观众，也要对眼开放，演多了看多了，才知道自己喜欢什么样的，才能在自己喜欢的事情里，放进自己真正的欢喜。维持基本的快乐，大抵是廖凡演戏的初衷。
在2004年《绿帽子》中，廖凡饰演的男主，是个愤怒的男孩，他还是有点用力过猛，舞台感太强，在对手戏里打伤了女演员，还把装着两颗假子弹的枪，紧紧顶住女演员的头。
戏疯子廖凡，他躲进了角色里，不疯魔不成活，太把演戏当回事。人生是当不得真的，俗世的东东，再如何如痴如醉，深陷其中，也要靠不屑的虚名暂时歇息停驻，不然或者燃烧自己，或者光芒万丈。
很久以前看过刘奋斗执导的电影《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这部根据王朔同名小说改编，而且王顽主也署名编剧的边缘题材，让廖凡获得了2008年台湾金马奖的影帝提名。
那可能是电影的缘故，廖凡的浮夸，廖凡的用力过猛，廖凡舞台腔的狰狞特别明显，回溯再瞧，《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与原著的通病影响了廖凡，这场白日青春性梦，比梦都更像梦，真实的一点都不真实。
花花世界，红尘往事，许多女人常常以获得男人的心仪，而窃喜洋洋自得活着。《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中，廖凡饰演的比蝮蛇还恶毒的皮条客，让女孩单纯的爱上他，转而消弭她对他的爱，紧紧地拴住她，为他生生死死，最后万劫不复。
无可置疑姜文电影似乎一直充溢着“荷尔蒙”，飘荡着男人的暴戾与情欲。《让子弹飞》是廖凡第一次与姜文合作，那个代表戏中姜文情感的麻匪老三，即便戏份并不是很多，他依然沉浸其中，新鲜刺激，笨拙透着凶狠。
这一次的伏笔直到《邪不压正》，姜文拿到了张北海武侠小说《侠隐》的版权后，对准备让廖凡饰演的朱潜龙改动挺大，而且一改就是台词超多的那种角。其间不得不提到《白日焰火》，一役定乾坤，实际上，他的舞台腔与用力过猛的阴霾，丝毫没有减少，影帝的桂冠，使许多早该来临的东西，加速接踵而至。
戏如人生，演戏也需要站位，没有台词站位更重要，与人情世故类似，等到许多东西都需要语言表达出来的时候，参不多就该结束了。《师父》与《邪不压正》顺理成章的炽热，只能藉此期冀廖凡回归初心，不断打磨自己，炉火纯情，演绎无形。
看似反映最中国底层民俗的贾樟柯，这些年早已脱胎换骨，涅槃飞升，团队虽然大多都是山西人，却已经国际化，法国的摄影师，日本的制作人，美国的化妆师，如今贾科长更可能做的是，把其大俗大雅涛声依旧的电影，精致到尘埃里。
大时代掩映的三线城市浮沉悲悯，永远是贾樟柯取之不竭的源泉。《江湖儿女》中御用的赵涛自不待言，廖凡的出现，几乎颠覆了旁观者贾科长电影里男主羸弱的惯例。不知是有意无意，男主的表演有点苍白于女主，顶着廖凡名气的贾科长大概也有点江湖。
这一场江湖，既是社会的，也是人心的，有时我们深陷我们所观望的江湖，其中此起彼伏的挣扎煎熬，仿佛永世不得涅槃。冥冥之中，又是谁在静静地观望，我们一眼望不到边的荒凉与庸常？
【绘画：曾梵志（中 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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