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时间还在奋不顾身 / 四六文摘

我惶惑地听到了绝望的消息，贫困的消息和谴责的消息。它们都冲我而来，我感到受了委屈，因为我觉得自己清白无辜。

by 冈特·艾希

只有时间还在奋不顾身

类似聚斯金德的男主目睹“夏先生”走向了湖心，我也窥见过差不多的举动，不过是个为情燃烧自己的女人，她并不如夏先生一般的敏感易怒、行色匆匆，仿佛万般痛苦，女人是脸色安详突兀地从湖边的围堰消失了。

我不明所以的跟了过去，提醒她湖边已经被菱角和绿藻覆满了。实际上，用手可以直接拽住的菱角所剩不多，这种菱角褐色发黑的硬壳，有点硕大的邪恶，外表并不讨人欢喜，但是人人都迷上了它丑陋下面的洁白。

断断续续从催眠的世界归来，费力的回溯女人衣裙飘飘的瞬间，是在抵达湖面之前，还是之后。我拒绝了再有画面感的闪烁，后悔的事情尽量抛在脑后，《埃郡往事》这本图像小说，倒是更适合打发疫情冲击的畏惧，不过这又是本电子书。

回忆和回到故乡，可以聚拢在一个进口。譬如槐花巷的水塘，彼时的无限大，也不是什么碧波荡漾的湖，没有多少蜻蜓和夏蝉，杂草丛生的围堰，挡住了光影的流淌，顺着斜插过去的小径，妇人们叽叽喳喳搓洗着手里的东西。

每个阅读《埃郡往事》的人，应该也会阵阵发呆，因为它根本不可能出现生活的结论，遵循和叛逆改变不了循环往复的神秘，甚至活得愈加猥琐。小说的好处，阅读者可以来去自如，不必为其中的情节负责，“天哪，我可不能活成这样。”

几乎被阅读者刻意忽略的生活情节，与我的悲欣交集一模一样，但是你极有可能就是他，我也如此，装作幸灾乐祸，以为推开了一切。“生活如此绝望，每个人都兴高采烈地活着”。

疫情前几个月的傍晚，我偶然走过槐花巷的位置，过去和水塘早已夷为平地，槐花树青石板怅然所失地翻到了下一页，空气中麻辣烫的味道，浓烈的像个亲吻拥抱。

另外是我脑海所存的物质，发生了化学变化，薄雾的昨天和阳光灿烂的今天，没有多少区别，度量地球自转和地球公转的那个东西，不过是某一次的眩晕复制了若干份而已。

湖边的菱角，褐色的幽光，它们大概就没有什么我能瞧出来的变化。一些来历不明的垃圾，漂浮移动，逐渐沉了下去，湖面下一刻恢复了罕有的寂静，包括菱角藤蔓上一动不动的红蜻蜓。

聚斯金德充满疑点的单纯，魔术师操纵是他手里的道具和观众的情绪，可是《夏先生的故事》直接影响了阅读者斜撇着世界的目光，也就是说，写作者用他文字里的单纯，进而把阅读者带进了阅读者自己的心魔。

花费了大量称之为时间的东西，比《香水》还要欲望百倍的回忆，我类似阳光下与“夏先生”的轨迹不断重合交汇的那个小男孩，抑或在一百多页淅淅索索的雀跃中，风尘仆仆从几十年返回了不经世事。

困意依旧缠绕着皮囊，其实我紧跟着表情轻松的女人，走到了湖边。湖心永远属于她了，以及聚斯金德的“夏先生”，因为他们的勇气，远远大于暗中窥探的阅读者。

作品：Ryan mrozows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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