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的自传》| 张自由解读
关于作者
杨步伟，中国第一代西医产科医生、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医院院长、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医学博士、著名语言学家赵元任的妻子。作者的这本书最早在美国通过赵元任的翻译以英文出版，对于西方世界了解中国20世纪前后的一段历史非常有帮助。杨步伟还出版有《一个女人的自传》的姊妹篇回忆录《杂记赵家》。
关于本书
本书最初于1947在美国出版，因为当时把外国人定为阅读对象，所以书名叫做《一个中国女人的自传》，本书也成了外国人了解那个处于新旧转换时代的中国社会生活的一个窗口。1966年，按照杨步伟的原稿，本书又有了中文版本，但时逢中国大陆进入十年浩劫，大陆读者自然无缘看到这本书，直到2014年，这本书才被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那时，距离这本传记的首次出版，已经过去了将近70年时间，而这本书的起伏命运，也不禁让人感慨时间和历史的风云变幻。
核心内容
本书记述了从杨步伟1889年出生到1921年与赵元任结婚，前后30多年的经历。作者的这段经历，正好赶上中国清末民初新旧社会的转型时期，她的婚姻、求学、事业以及婚姻，不可避免地与家庭背景和时代因素有千丝万缕的联系。因为出生于名门望族，作者还和那个时代的一些著名历史人物有密切交往，包括黎元洪、柏文蔚、胡适等等，这部传记也是从侧面了解时代和人物的一个窗口。
你好，欢迎每天听本书，本期要说的这本书名叫《一个女人的自传》。这是一本15万字的文学作品，讲述了一位名叫杨步伟的女性，前半生的经历。不过，她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性，她的经历也并不简单。我会用大约23分钟的时间跟你分享，出身、家庭、性格等等因素，如何造就了一位传奇女性的命运。
先来介绍一下这本书的作者，也就是这本自传的主人公。传主叫杨步伟。她祖籍安徽，1889年出生于南京一个显赫的大家族，1981年在美国去世。虽然这个名字你可能有点陌生，但是我们可以先来看看她的亲友团，可以说都是一些如雷贯耳的大人物。她的爷爷是清末著名学者杨仁山，杨仁山是戊戌六君子之一谭嗣同的老师。而她的丈夫呢，是著名的语言学家赵元任。她的大女儿赵如兰，是哈佛大学首位华裔女教授，她的二女婿，是中南大学创始人之一，中国科学院院士黄培云。怎么样，是不是感觉有点厉害了？
当然了，她本人啊，也是那个时代的风云人物。16岁时，她进入了著名的南京旅宁女子学堂读书。这是一所由两江总督担任名誉校长的女子学校，年仅21岁时，受安徽督军、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长柏文蔚邀请，她就任民国时期创办的第一所女子中学、崇实女子学校校长。后来，杨步伟东渡日本留学。获得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医学博士学位后，1919年，她跟同学一起在北京创办了一个妇产科和儿科的专科医院——森仁医院。她不但是中国第一代西医妇产科医生，同时也是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性医院院长。一位女性能有这样的经历和成就，在清末民初的中国，真可谓是一段传奇。那么，生于清末传统大家族的一个普通女性，是如何摆脱命运的枷锁，成就这样一段传奇人生的呢？时代的风云变化，又在她身上打下了哪些烙印呢？
我们就先来讲讲，她为什么要写这本传记。1944年，杨步伟的丈夫赵元任在美国哈佛大学任教，此时，他们夫妻二人已经加入了美国籍。当时，大学者胡适来到美国讲学，他是当年赵元任和杨步伟的证婚人，所以老朋友在美国重逢，自然要聚一聚。有一天，胡适就问赵元任，大意就是，老赵啊，你这么多年一直写日记，为啥不干脆出版呢？赵元任回道，老胡啊，我的日记都是记个大纲，要详细写下来，那可太费时间了。不过，我夫人她记忆力超强，几十年来经历也丰富，要是写书，她行啊。听到这，夫人杨步伟就说，传记那得名人写吧，我就是个普通人，有啥写的呢？胡适就鼓励她说，其实传记人人都能写，你写写这些年的所遇所感，就很好！于是，就有了这本《一个女人的自传》。
这本书最初1947在美国出版，杨步伟用中文写完，赵元任翻译成英文。因为当时把外国人定为阅读对象，所以书名的标准名字，叫做《一个中国女人的自传》，本书也成了外国人了解那个处于新旧转换时代的中国社会生活的一个窗口。1966年，当时赵元任在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任教，按照杨步伟的原稿，本书又有了中文版本，书名自然就改为《一个女人的自传》了。1966年，时逢中国大陆进入十年浩劫，大陆读者自然无缘看到这本书，直到2014年，这本书才被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出版。那时，距离这本传记的首次出版，已经过去了将近70年时间，而这本书出口转内销的起伏命运，也不禁让人感慨时间和历史的风云变幻。
介绍完这本传记的基本写作背景和作者概况，那么下面，我就为你详细讲述书中内容，主要包括杨步伟这位传奇女性的婚姻、事业以及时代对她成长的影响。
这本书是一部自传，但是讲述的内容，主要集中在从杨步伟1889年出生，到1921年她与赵元任结婚，一共30多年的时间。这本书里记述的往事，绝大多数距离现在已经超过100年的时间，都说时代在进步，不过在今天看来，这本书仍然非常值得一读。自传原本是个人经历，但从女性的视角来看，她的经历、她所面对的问题，对当代的女性仍然具有启发意义。另外，通过阅读这本书，也会让我们对清末民初那个风云激荡、新旧社会转型的大时代，从一个亲历者的视角，增加一些新的了解。
既然是女性的自传，那么就绕不过一个大问题——婚姻。我们知道，封建社会时的中国，婚姻基本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个人没有什么自主权，无论是平民百姓还是名门望族，指腹为婚的现象也非常普遍。作为男人还好，如果对婚姻对象不满意，还可以娶一个甚至几个小妾作为安慰，但作为女人就惨了。万一婚姻对象不如意，别说离婚了，连丈夫纳妾都不好公开表示反对。我们的女主人公杨步伟的运气也没好到哪去，还没出生，她的婚事就被事先安排好了。
作为当时江南望族，杨步伟从小就跟黎元洪非常熟悉，黎元洪做过中华民国两任总统，三任副总统。杨家与黎元洪交情非常深，杨步伟的大伯，当时在南京负责工程建设，黎元洪是书记员，两人是结拜的把兄弟。1911年武昌起义时，黎元洪被革命军强迫推举为湖北都督，这段历史总被后人当做笑谈，认为他思想保守、软弱无能。但是本书中提到，早在武昌起义爆发前，杨步伟亲耳听过黎元洪当着杨家人的面表示，大清王朝腐败透顶，早该亡了。这也让我们对黎元洪有了一点新的认识。
前面已经讲到，杨家祖籍安徽，后来在南京安家。这也跟近代中国历史相关。我们知道，清政府之所以能打败太平天国，依靠的并不是八旗子弟，而是汉人的队伍，也就是曾国藩的湘军和他学生李鸿章率领的淮军。
杨步伟的曾祖父，跟曾国藩同一年考取进士，关系很好。太平天国运动爆发后，杨步伟的祖父听从父命，跟随曾国藩做事。曾国藩打下南京后，杨家就搬到了南京，杨步伟的祖父负责工程建设，同时，他还潜心研究佛学，谭嗣同就是他的一个得意弟子。
到杨步伟出生时，杨家是一个四世同堂的大家族。这个家族有多大多显赫呢？杨家开始住在南京花牌楼，后来搬到了一街之隔的延龄巷，门口挂着“池州杨寓”的牌子。告诉老百姓，这里是来自安徽池州的老杨家。当时，杨府上下四代共三十六人，此外还有两个教书先生，一个管账的，一个专门刻经书的，一个守门的，两个打更的，五个厨子，七个打杂的，还有十四个奶妈和老妈子，一共七十六口人，住在这个“池州杨寓”的132间房子里。
杨府原来所在的花牌楼可是大有来头。明朝开国皇帝朱元璋，为了嘉奖开国大将常遇春，封他为郑国公，并特意在南京赏赐一块地，让他建房子作为郑国公府，于是这里的地名就成了常府街。朱元璋还命人在这里建了两个牌楼，因为花纹精美，被老百姓称作花牌楼。如今，花牌楼已经不在了，而常府街作为街路名，一直沿用着。杨府后来所在的延龄巷，南京现在还保留着。杨步伟的祖父亲手创立的金陵刻经处，几经历史变迁，至今也还在，并成为江苏省级文物保护单位。
杨步伟的祖父有五个儿子，两个女儿。老大就是杨步伟的生父，不过自传里杨步伟却称呼他大伯，原因我们随后介绍。杨步伟是九个子女中最小的一个。她的二叔家没有子嗣，三叔和四叔都在十几岁时就病死了。杨步伟出生时，五叔和二姑妈还没有成人。
杨步伟的大姑妈嫁到了江苏扬州，离南京很近。大姑妈每次怀孩子，都要回娘家住一阵子，临产前一个月再回家。大姑妈从小就娇生惯养，怀了孕回到娘家，全家都围着她转，但是回到婆家当儿媳妇呢，就是另一番光景了。
杨步伟要出生那年，大姑妈又怀着第四胎回娘家了。杨步伟的祖母一直生病，想到自己去世后，大女儿再回娘家可能会受气。老太太就想了个主意，给大儿子和大女儿两家即将出生的孩子指腹为婚。这样一来，自己的女儿跟娘家人又加上了一层亲家关系，也算是多了一重依靠。这种情形在那时很常见。比如红楼梦里，贾宝玉和林黛玉如果结婚的话，也是姑舅亲之间的婚姻。
如果两家生的都是男孩怎么办呢？老太太也想好了，因为二儿子家没有孩子，大儿子家再生个男孩，就过继给老二当儿子。
结果啊，杨步伟首先出生。不过，她二婶非常喜欢这个孩子，就跟老太太说，是女孩也要。所以没等大姑妈家孩子出生，杨步伟已经过继给了二叔家。所以，这本传记中，杨步伟提到的父亲母亲，从亲缘关系上说，实际是她的二叔和二婶。而书里提到的大伯和大伯母，实际是她的亲生父母。
没多久，大姑妈家的孩子也出生了，结果是个男孩，两家的亲事就这么确定下来了。杨步伟的指腹为婚，就是这么来的，她未来的结婚对象，就是她大姑妈家的表弟。
从传统角度看，这场婚姻亲上加亲，自然是极好的。但是从杨步伟幼年时期开始，就对这场婚姻非常抵触。她主动要求进西式学堂，故意跟男女同学在一起喝酒疯玩，目的都是为了让姑妈，也就是未来的婆婆对她能有个差评，认为她根本不适合做一个贤淑的儿媳。最后，她干脆给自己的准丈夫，也就是表弟写了信，表示自己经过深思熟虑，要解除婚约，虽然遭到了来自姑妈和大伯的坚决反对，但是在开明的祖父杨仁山的支持下，她还是成功了。
1919年，在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学医6年后，杨步伟和同学李贯中在北京开办了森仁医院，1920年的一天，正在清华大学教书的赵元任，在一个亲属家遇见了杨步伟。此后，赵元任有事没事就来医院，杨步伟一度以为赵元任喜欢的是同学李贯中，后来才慢慢察觉到赵元任的心思，相恋一段时间后，1921年两人正式结婚。
她的丈夫赵元任，堪称学霸男神。他是清代著名诗人赵翼的后人，赵翼作为清朝性灵派的代表人物，跟写《随园诗话》的袁枚齐名。赵元任是著名的语言学家，但是，1920年遇到杨步伟时，30岁的他在清华讲授的是数学、物理学和心理学。在两人恋爱期间，也就是1920年冬天，美国著名哲学家罗素访问中国，担任翻译工作职务的，就是赵元任。
在一个旧式的大家庭，面对着一场命定的婚姻，杨步伟的命运，本来在自己还没出生前就被别人决定了，但是，强烈的自我意识和敢于决断的性格，让她实现了逆袭，成功掌握了自己的婚姻，从而改变了自己的命运。
我们来看看她这鲜明的个性是从哪来的。杨家老太太把杨步伟过继给二儿子后，希望她能给二儿子带来好运，就给她起了个小名，叫传弟。在男尊女卑的时代，这种名字真是太多了。除了传弟以外，还有招弟、盼弟、望弟等等，都是女孩子的名字，目的非常明显，就是希望下一个孩子能是男孩。
这个传弟呢，从小穿男孩的衣服，被父母当男孩子养大。7岁左右时，开始在自己家开蒙读书。有一天，她听到祖父和父亲说起英国的宪法和人权方面的事情，就问起什么叫人民有权，权是什么。祖父耐心地给她讲了讲，说，人民有权就是百姓可以选举代表，决定国家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后来，父亲又给她大致做了讲解。于是杨步伟就问，那我是不是有权决定自己的事情呢？父亲就说，你一定要先有学问，才能知道该如何争取和使用自己的权利。很可能从那时候起，她心里就萌生了退婚的念头。她已经在思考自己想要什么，和不想要什么了。命运自主的意识、我命由我不由天的意识一旦生根发芽，就一天天长大，最终帮助杨步伟逃出了命运的掌控。
做事自主有决断这种性格，在杨步伟后来的人生中仍然体现得十分明显。
前面讲过，杨步伟21岁时，就担任了民国第一所女子中学崇实女子学校的校长。崇实女子学校是当时安徽督军、国民革命军第一军军长柏文蔚创办的。辛亥革命爆发后，他率领部队攻下了南京，就想为部队中的500名女兵创办一所学校，综合考虑各方面因素，就找到了出身南京望族，同时又是革命党人的杨步伟。杨步伟当年在西式女子学校读书时，就通过同学林贯虹介绍加入了中国同盟会，属于革命队伍中的一员。对了，杨步伟这个名字就是好友林贯虹给起的，后来好友过早离世，为了纪念这个好闺蜜，她把自己的名字由原本的杨韵卿，改成了林贯虹曾给她起的名字——杨步伟，并用了一辈子。
说回到刚才提到的崇实女子学校。杨步伟担任校长以后，才发现管理这所学校非常困难。女兵的年龄、受教育程度参差不齐不说，她还得想办法协调各种人际关系。她是校长，而学校创办人柏文蔚的父亲则是学校的董事长。杨步伟上任伊始，就跟柏文蔚的父亲讲明，你就当好董事长就行，不能插手学校的琐事。杨步伟还规定，学校一律不准抽烟。但一个董事长的干儿子，在学校负责学生的饮食，叫斋务长，却当着杨步伟的面抽烟，杨步伟雷厉风行，没顾董事长的面子，立马把他给辞退了。
担任崇实女子学校校长期间，杨步伟还当了一次作战总指挥。柏文蔚当时兼任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军长，1912年年底，柏文蔚正在安徽，第四军因为军饷迟迟发不下来，发生兵变。叛军扬言攻占督军府，柏文蔚的家眷吓得都逃到了女子学校。面对险境，杨步伟临危不惧，一边指挥部队做好防御，一边打电话向其他兄弟部队求救。虽然最后叛军还没打到学校就缴械投降了，但是这位女校长的沉着冷静，让柏文蔚的家人大为赞叹。
柏文蔚直到叛乱平定后才回来。得知当时的情况后他说，杨先生都能做女军长了，并给她鞠了三个躬表示感谢。当然啦，杨步伟毕竟是个女子，军队叛乱平定后，带头闹事的被砍了头，虽然她壮着胆子去了刑场，但是砍头的场面还是给她吓够呛，结果病了小半个月，连着两个多月吃不下东西。
如果说，有主见，敢决断，这样的性格让杨步伟摆脱了封建婚姻，走上了自由、自主的人生道路，那么，她对人生的选择，和后来取得的成就，又是何时种下的种子呢？这里我们就要说说杨步伟的祖父杨仁山了。可以说，正是祖父的潜移默化和言传身教，造就了这位传奇女性的人生。杨仁山是杨氏大家族的掌门人，前面已经讲过，杨仁山虽然帮曾国藩做过事，但是对从政没有多大兴趣，反而对科学和革命投入了很大的热情。1787年，曾国藩的儿子曾纪泽作为出访英国和法国的钦差大臣，杨仁山就担任参赞一同出访。1889年，法国大革命100周年纪念之际，埃菲尔铁塔落成，巴黎举办第三届世界博览会，当时，代表中国参会的，就是杨仁山。
杨步伟的祖父有留洋经历，对西方思想接触比较多，这样的经历对杨步伟起到了潜移默化的影响。就在杨步伟刚满20岁时，老爷子严肃认真地跟杨步伟做了交流，确认孙女做了解除婚约的决定后，作为家族的家长，他召集婚姻双方两家人，因为杨步伟还有养父养母，一共六位家长开了个会，宣布了婚约正式作废。
在成功悔婚这件事上，最大的功臣是祖父，杨步伟去世后，她的两个女儿专程回国，把她的一部分骨灰送回南京刻经处安葬，因为她有遗言，要回来陪伴挚爱的祖父。
对于杨步伟的职业选择，祖父杨仁山也起到了关键作用。祖父认为，杨步伟性格刚强，适合学医做医生，这样起码是别人求我，不用我求别人。本来祖父想让杨步伟去英国学医，后来因为杨步伟当了崇实女子学校校长，结果耽搁了，直到1913年二次革命失败，女子学校也解散了，杨步伟才到了日本学医。6年后，在东京帝国大学毕业时，她的成绩是91分，可以说是非常优秀。
1919年的中国，女性办医院，绝对是一件新鲜事儿，都知道北京协和医院有名，但是协和医院1921年才成立，而且是美国洛克菲勒基金会设立的，不是中国人自己开的医院。而协和医院著名的林巧稚医生开始做妇产科医生，也已经是1929年的事情，整整比杨步伟晚了10年。
虽然有亲友帮忙，但是杨步伟和同学李贯中两位女性开办医院，作为院长，面对的困难可想而知。一方面，北京城的老百姓都觉得女人办医院新鲜，甚至没病的，都愿意花一块钱挂个号来看看，医院总是人满为患。同时，杨步伟还得面对一些突发情况。
比如，有一次，才早上5点钟，门口突然来了一辆汽车，还下来四个当兵的叫门，说是城内一位姓吴的团长派来的。大家都以为当兵的要来抓人，杨步伟让人赶紧通知附近的警察。当兵的一看有警察来了便大笑起来，说是团长太太晚上生病了，团长听说杨大夫是国手，医术远近闻名，特意从师长那里借了汽车来请杨步伟看病。
话是这么说，但大清早突然来了一帮当兵的请你，叫谁都害怕，杨步伟硬着头皮跟着去了，同时告诉同学李贯中，万一一时半会儿回不来，就去查查到底有没有吴团长这个人。好在后来事实证明，这是虚惊一场，而杨步伟到了吴团长家后，通过诊断，给吴太太打了一针后，病人很快好转了，还说杨大夫简直是神仙下凡。当然啦，杨步伟自己知道，其实都是病人心理作怪，本来没啥大毛病，吃点药就能好，但病人总觉得大夫给打一针才管用。
医院越开越红火，按照杨步伟的计划，本来医院要增资扩股，甚至股东都联系了不少，其中不乏一大票社会名人，包括前面讲过的黎元洪、柏文蔚，还有江苏督军齐燮元，担任过国民政府总理的熊希龄等。结果就在这段时间，杨步伟遇见了她的真命天子，也就是我们前面提到的那位学霸男神赵元任，于是她退出了医院的经营，跟赵元任一起去了美国生活。这么一来，扩建医院的计划就搁浅了。杨步伟和赵元任婚后的生活，被她写进了另外一本回忆录《杂记赵家》，可以看作是这本《一个女人的自传》的下部，也是一本非常有意思的书，很快也会在我们的听书栏目中为你进行解读。
以上我们就介绍完了《一个女人的自传》这本书的主要内容，我们再简要描述一下这位传奇女性杨步伟。
她出生于清末，是中国社会的一个转型时期。在她出生后直到结婚的30多年时间里，时代的风云变幻给她打上了深刻的烙印：1889年出生时，正是晚清所谓同光中兴的回光返照时期，虽然一出生就被指腹为婚，但因为祖父杨仁山的开明，杨步伟一直没有缠足，这似乎就预示了她终将获得解放；1895甲午中日战争中国战败，家人谈论西方思想时，幼小的她接触到了人权、自由等观念；1898年戊戌变法消息传来，全家上下也跟着感到振奋，这在杨步伟心里也种下了革命的种子；祖父支持她在新式学堂里接受教育，让杨步伟越发养成了独立自主的性格，最终在20岁时解除了封建家庭指腹为婚的婚约，同时，还成为了中国同盟会的会员。
1911年辛亥革命爆发，她不仅投身革命事业，还在21岁时担任民国第一所女子学校的校长。一年半后，二次革命失败，学校解散，她去日本学医，并获得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医学博士。1919年回国后，她在北京开设了西式医院，并担任院长。这在当时可以说是一件壮举，要知道，著名的林巧稚在北京协和医院做妇产科医生，都是10年后的事情了。
不过，1919年那场声势浩大的五四运动，对当时的青年都影响很大，但她在传记里只字未提，这有点让人意外。正当医院经营蒸蒸日上的时候，她遇到了赵元任。当时，杨步伟和赵元任两人的婚姻没有婚宴，没收礼金，只有包括胡适在内的两个亲友证婚，这种做法在当时也是非常前卫的。
婚后的杨步伟退出了医院工作去了美国，自己从医的梦想也终结了。对于个人选择而言，当然我们不能给予评判对错，如果她继续坚持并扩大医院的经营，甚至婚后选择留在国内，可能中国医学事业的历史，都要改写了，这也可以算是不小的遗憾吧。也许，即使在这样一个自强独立的新女性心里，还住着一个根深蒂固的相夫教子的小女人梦想吧。而她后半生在美国的生活经历，也被她写进了另一本书《杂记赵家》当中。如果你有兴趣，也不妨一起深入地去阅读。
撰稿：张自由
脑图：刘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