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文天地 | 颜享明:眼泪
文:颜享明 / 图:堆糖
谁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呢?现实生活中的我自记事以来,似乎不时有着这样那样的眼泪啊!不过,我的眼泪更多的是激动的、感动的、幸福的。
小时候肚子饿了,大人去地里劳动没回来,我会哭;长大后,父亲常教导我:“一个男孩子要坚强,哪里能哭?”但是父亲的话似乎并不起作用,我的眼泪还是时不时情不自禁地流。我读大学期间,一直疼爱我的爷爷骤然离世,据家里人说,爷爷走前没啥症兆,白天还在劳动,夜里是吃了晚饭的,爷爷走得太突然了,走时没有人在身边,也没有留下一句话。我收到电报匆匆回家,一路泪眼——我家孩子多,爷爷最疼我的,虽说随着父母和爷爷分了家,可我基本上是去爷爷家吃饭,到十来岁时还和爷爷一起睡。
我出生于一个农村贫困家庭,兄妹众多,从儿时起,我就习惯当“赤脚大仙”,只有冬天才能凑合穿上一双边走边掉的旧鞋。考上初中后,因为离家有十几里远,母亲连夜里给我赶制了柔软舒适的棉布鞋,穿上新布鞋,就像依偎着慈祥的母亲,那温暖让我的学习信心常常爆棚,可我仍渴望有一双买的新鞋。知子莫若父,孩子的心事父母哪能不知道!可家里孩子多,还有两位老人,有什么办法?终于,父母听说外乡有人请插秧,八元钱一天,还管饭,这可是天大的喜事!好多人放下了自家农活,在黎明时分徒步几个小时,去赶八元钱的插秧队伍,包括我的母亲和姐姐。多日在稻田里弓腰驼背、手指不停地上下翻飞挣来的的收入,终于让我如愿以偿地换上了一双白色的帆布球鞋。穿上新鞋的那一刹那,我噙泪了。
记得一个积雪覆盖的早上,我出发去六十里外的白沙高中上学。我早早吃了饭,挑起准备好的行李——一个木箱和四十斤大米,也挑起父母的牵挂和不舍,拒绝了父亲的相送。雪地人烟稀少,我谨慎地扶稳粗木棍做的扁担,踯躅前行,不敢快走,担心滑倒。当我赶至十五里外的火车站,还是来迟了,与当天唯一的一趟火车擦肩而过,我沮丧不已,茫然至极!雪地里的长途跋涉已耗尽我的体力,肚子也咕咕乱叫。“这可咋办呢?后退返家不行,只能前进!我挑着担沿京广铁路走了几十里,大约下午五点左右,我倒在雪地上,又冷又饿,非常绝望。天色已经开始昏暗了,我不能停下来。片刻之后,拄着棍子,我艰难地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积雪,坐在木箱上面深呼吸。
约莫过了半小时,远处终于有人朝我走来,我的心里升腾出希望和担心。毕竟我怀揣三十多元报名费,万一 一一我霍地站起,戒备地与这两个像一对夫妻的中年人对视。他们见我是学生模样,天色又晚,便俯身温和地问我:“你是白沙高中的学生吧?看你的样子,是挑着担子走了很远的路,肚子也饿了吧?还有五里地呢,你先到前面我们家里去歇一晚咋样?”我望着他们被风吹得通红的慈祥的脸,像回到了父母身边,内心顿感莫名亲切。他们搓着手,眼眉睫毛都是湿的,双眼黑亮,透着善良真诚。我十分信任地给他们鞠躬,接连说:“谢谢你们!谢谢你们!”男人抄过我攥紧的木棍,挑起我的行李,我瞬间也来了力气,迈开脚步跟上。
那一夜,我在他们家吃了温馨的晚餐,住了一宿。第二天一大早,女人已经做好了一大碗热气腾腾的荷包蛋,带着慈母般的笑容说:“读书的伢就是苦!趁热吃吧!”我噙泪吃着,咽下的每一口饭都如此温暖,回味无穷!饭后,我挑着行李木箱,谢过他们,浑身是劲儿地朝学校走去,天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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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介:
颜享明 生于1968年10月,湖北孝昌人, 高中语文教师,从教三十余年,先后有文字见于《孝感日报》《孝感晚报》《澴川文学社》《孝南文学》《悟文观止》《作家新视野》《巅峰之滇》《醉歌文苑》《生活艺术家》《优秀习作选》等,撰写文章100多篇(首),已发表作品30多件,获奖论文多篇。近尝试写古诗、现代诗和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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