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 从硅谷到纽约 职场母亲的历练

【留美学子】 第1583期

 教育精华 篇篇出彩

净土与纯粹!仰望星空、脚踏实地!

 陈屹视线  导语 

穿越访谈系列已经发表数期,本文迎来新作家的新发现。可谓每位写作人的生活色彩,比常人多出几层立体感;他们的人生长度,比常人多出几度轮回;他们的文字狱与欲,非常人能感受与触摸。

不知是来自生来的使命、还是灵性的第七感,他们在非母语国度里的华文文化沙漠上,以毅力和忘我的穿透、聚焦、迷失在无法释怀、必须定格下的人生孤旅笔录中。所以他们非功利的作品中,沉淀着纯净的真诚与真实!

感恩与我牵手访谈的海外作家们,这里揭开一幕再一幕不被世人知晓的直戳心灵的真情与轶事!【留美学子】伊始于2014年,守望着仰望星空、脚踏实地、好文定会超越时空的信念!

2017年一场世界文学论坛的分组讨论会上,海云和我被安排坐在一起,前后发言。会议中,海云没有停止在电脑上敲着文字、查阅资料,然后一句“今天要发表的文章,完成了!”

作家们论坛期间的合影

海云 (后排左五)  陈屹 (前排中间)

早就知晓海云的“海外文轩”栏目,这个平台发表过海外作家许多精彩作品,这次我真的见证了三心几用的高效率才女。

海云给我最深的印象,只要有新出版的书籍或者新片,第一时间她就能抓到到位的感悟和随笔,文字精炼,一针见血,令读者意犹未尽。《疯狂的亚裔》影评曾刊载在【留美学子】平台上,广受好评。另外特别欣赏海云笔下讲述儿女成长故事中的真实和反省,故事往往没有结果,而成长过程中的跌宕起伏与思考空间,往往更直戳到读者内心,犹如拿不起放不下的挥之不去。

人物:海云

海云女士

海云,本名戴宁 (Nina Dai Tang),海外文轩作家协会主席,海外女作家协会和纽约作家协会成员,香港大公报专栏作家;1987年留美,获美国内华达大学酒店管理学士,美国加州州立大学企业管理硕士;曾任职美国星级酒店和硅谷高科技跨国企业,从事金融财务管理。

小说散文获奖无数,其中包括

《金陵公子》获得台湾侨联106年海外华文著述奖小说类第一名。

《生命的回旋》获全国散文作家论坛征文大赛一等奖;

《金色的天堂》获美国汉新文学奖第一名;

《冰雹》第三届海内外华语文学创作、书稿交易笔会,获最佳影视小说奖,并被收藏在中国现代文学馆。

《归去来兮》被改编成电视剧剧本;

《父子的信》和《母女日记》被译成英文,收录在英文短篇小说国际会议的文集中。

众多散文、小说发表在《读者》《小说选刊》《长篇小说杂志》《长江文艺》《世界日报》《侨报》《人民日报》海外版等国内外报刊杂志上。出版书籍十多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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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 海云

陈屹视线

你在美国东西海岸都真正生活过,可以从子女教育、家庭生活谈一谈,美国东部和西部有何不一样?

海外文轩  海云

左四 出国前做翻译工作的海云

1987年二十出头的我来美国留学,第一站是夏威夷。那时,来美国留学的中国留学生大多是读研究生的,而我到美国要继续读完本科,在美国读本科,我觉得要比读研究生从某种程度上说“难得多”,美国对本科的要求很全面,我就补了很多人文科学和自然科学的基础课,和那些高中刚毕业的美国大孩子们一起,可以说这段经历对我毕业后快速融入社会和后来对自己子女的教育,是有很大的益处的,至少在两种文化冲突上, 我那会儿就是该经历的都经历了。

我本科毕业于内华达大学的酒店管理专业,毕业后去了加州在一家星级酒店里任职客服经理,那里是全球高科技的龙头老大硅谷所在地,所以,在酒店工作了两年半之后,应该说是为了高薪转到了高科技公司。

这期间在加州州立大学又拿了个MBA(工商管理硕士),我在硅谷高科技小中大企业中从财务主管到跨国公司的金融高管,任职的企业较有名的有IBM、Adobe、Applied Materials 、Tesla等。在西部生活超过了二十多年,在那里成家立业、养儿育女。我很喜欢加州,喜欢硅谷快节奏的工作,开始的十几年成就感是满满的。

人到中年,工作的满足感慢慢消退,内心有一种倾诉感上升,打小被我一对儿知识分子父母压抑的文学爱好最终泛滥开来,文字让我的倾诉感得到满足,十四年前,我开始用中文写作。

我很幸运,一开写, 就得到不少读者的共鸣,一下子我在硅谷拥有了一批读者。

全球金融危机爆发时,我先生在硅谷的公司关闭了那里的分部,把他从西岸调到了东岸的总部,我坚持一个人带着俩孩子留在硅谷,一边工作,那时我在一家跨国企业里任全球金融部管理人员,一边照顾两个孩子,还坚持抽时间写作,我的硅谷三部曲(三部有关硅谷的长篇小说《冰雹》《放手》和《归去来兮》都是那时写成的)。一年后,实在觉得精力体力都透支,才决定举家搬迁,随老公到了东部。

两个孩子尤其是老大,那时刚读高中一年级,强烈反对搬家,大概大多数孩子都是不喜欢搬离他们熟悉的环境和离开他们的朋友的。我本想咬牙坚持的,可那时我们住的那个斯坦福大学所在的小城里,一年中发生了五六起高中生卧轨自杀事件,其中一个孩子还是我儿子的同班同学,也可以说这些事件最终促使了我们的搬离。

搬到东部才发现,虽说都是美国,可东西岸的差异还是有的,有些甚至还是巨大的。

举几个例子,我们到了东部小镇,带着孩子去图书馆,图书馆系统那时还是人工电子扫描你借的书,在硅谷那时早就是自动电子处理了。硅谷显然在很多方面要走在时代的前列。

硅谷有为数不少的华裔,且那里的华裔虽在硅谷高科技的管理层的不算太多,大多是工程师,但都是受过很好的高等教育,薪水也不低。我们住的Palo Alto 家一条铁路之隔,就是乔布斯的家,华人在硅谷不大会有被人另眼相看的感觉,如果有大多也是好的印象。硅谷的好学区基本上都充斥着华人,苹果电脑的总部 Cupertino 小城,也是好学区,那里华人超过一多半,学校里也是华裔的孩子占据了大多数。

到了东部,我们也选了一个好学区,当时是新泽西州排名第四的好学区,买了个房子,感觉房价真的是便宜到家了。我们在斯坦福大学城的房子只有一千尺,房价却是我们在新泽西好学区买的四千尺房子房价的三倍。难以置信吧?!

可是东部的小镇真的很美,有湖泊有森林,五千人都不到,家家都是大别墅,湖光山色,到了秋天,湖边的枫树火红一片,美得令人无语。

两孩子却不喜欢他们的学校,小镇五千人,只有百分之三的华裔,儿子进了小镇高中二年级就读,全年级只有三个华裔孩子,其中一个还是混血的。女儿全年级也是包括她只有三个华裔学生。

儿子对他的新同学说:华裔的孩子大多聪明,成绩优良。没想到遭到他同学的“围攻”,小镇的孩子基本上清一色的白孩子,哪听过这样的“谬论”呢?他们说小镇高中毕业生年年成绩第一第二名都是白孩子,在美国这里,全年级毕业生中的第一第二名是要代表全体毕业生上台讲话的。但是,随着慢慢的亚裔渗透进这个传统的美国东部小镇,到了我儿子毕业那一年,他们年级的三个亚裔毕业生囊括了第一第二和第三名的好成绩,我参加他的毕业典礼的时候,真是骄傲满满的。

即使儿子最终进了美国的常春藤大学,他并没对这所东部的高中心存感激,他说即便他留在加州,也一样会考进好的大学,这点我相信,但是,我还是看到我们东西海岸大搬迁,也给了他学会适应新环境的一个人生开端,后来他进入大学的适应就非常得快。

只是,我们没想到对于我十一岁的女儿,搬迁最终导致了她的一系列变化,她的高中阶段十分挣扎,有时我会想如果知道家庭搬迁对女儿会造成那么大的影响,也许我就不搬家了也说不定,可人生是没有也许的,不是吗?这些生活中的养儿育女的点滴,我都记录在《养儿育女大不同》的书里,这本书是今年由广东教育出版社出版发行的,国内网上都有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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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我本人来说,到了东部之后,我也工作了两年,猎头公司帮我找工作时就告诫我这边的工资肯定比硅谷要低一些,除非去华尔街,而那时,面对两个上中学的青少年在家,我还在写我的长篇小说,又同时被一位中国的导演看中了我的一部小说,邀请我去北京写剧本,我于是权衡之后辞掉了工作,去了北京,全力投身到文学的海洋里了。

就这样,那之后,有六年了,我再没有回到职场,如今成为一名自由自在的作家(或者说坐家),平日写作,空闲手痒时做点资本投资,不再觉得工作就是赚钱的手段,完全享受文学创作带给我自己的一种快感,同时也还能运用我学金融的头脑赚点让自己不脱离这个真实世界的银子。

我喜欢加州的阳光,也喜欢东部的四季分明,尤其喜欢美东的秋天,我们东部家的后院就是一片枫树林,每当秋风吹落红红黄黄的枫树叶,我喜欢坐在我的玻璃太阳房里,就那么静静的看着,感叹四季轮回的奇妙和大自然万物生长的生命的气息。但是,我至今依然无法适应美东漫长寒冷的冬季,上个冬天,我在西部又为自己买了一个住所,以后,春夏秋,我就在东部住着,陪着这里工作的老公,和两个读书实习的孩子,冬天我可以到西部去避避寒,享受西部太阳的灿烂和温暖。

陈屹视线

一双儿女各有其个性,又会有让你抓狂的时候,这些你都有精彩的记录 。可以说,陪伴儿女成长,他们让你重新看世界、看自己,让父母成为更好的人吗?

海外文轩  海云

是的,我想我就用我为《养儿育女大不同》这本书写的序文中的几段吧!上帝赐给我一个好字:一儿一女,这是老天的美意。

可在这一儿一女成长的过程中,我却很多次问上帝:为什么同一对父母生养的两个孩子是如此的南辕北辙?为什么这小老二不能像老大那样让我们做父母的省点儿心?

先不说个体的不同,只说说这男女间的相异,就可以说上半天,当然,我家的这一对儿女的男女之别并不能代表别家的儿女也是如此,我就知道我们有个朋友家的儿女就与我家的情形正好相反呢,但至少可以从中看出我们为人父母者若能遵重人与人的不同和性别上的不同,便能在养育的过程中少点了疑问,少点挣扎,多点欣赏和欢愉。

说一些儿子与女儿先天上的差异,而这些差异其实很多时候,我们做父母的是笑而纳之的。比如,我家的公主一岁不到就能开口说话了,儿子却是开口较晚,一岁半还只会说单音节最多双音节的音,不过,这并不影响两孩子后来的双语流利,这一点我倒是很骄傲,他们兄妹一直可以说一口流利的中文,这与我们从小在家里坚持与他们说中文有很大的关系,当然英文是他们的母语,无需为此担心。

小的时候,两孩子数学都不错,可是从初中开始,很明显的哥哥的数学在学校始终名列前茅,妹妹的数学开始走下坡,这与她的兴趣爱好有关系,妹妹开始往艺术方面发展,从中学开始,整个的理科类越来越吃力,但在写作方面,也就是语言表达方面,妹妹始终出彩,她会写诗会写小说,还会写歌词和谱曲。

小的时候,两兄妹玩的玩具也是天差地远,哥哥喜欢玩Lego,几个小时专心地搭那些复杂的机器人、战车等,或者自己把他的几十辆车子模型排成他想要的样子,还会一只手拿一辆车,嘴巴里大呼小叫模拟战争战斗的声音;妹妹更加喜欢看电视,里面的动画片和音乐片是她的最爱,她还会随着音乐自己翩翩起舞。

在运动方面,我们一直希望能培养孩子某一项运动的喜爱,从小带着他们打网球、游泳、爬山、露营,可能是我们自己运动不强也不是特别酷爱,孩子们在这点上始终没能培养出来,他们网球、游泳都会,但都没那么喜欢,倒是儿子小的时候在一家伊朗人开的托儿所里,受那家伊朗孩子的影响,跟着打篮球,后来离开了托儿所,我们家后院的篮球架变成了柱子,再也没有人碰了。

儿子进入初中后,开始模仿迈克杰克逊的舞步,越跳越入迷,在高中时,他成立了街舞俱乐部,从此一跳不可收拾,大学四年一直活跃在学校的舞蹈队里,即便现在医学院的学业十分的紧张,他还是每周抽一个晚上去健身俱乐部去跳舞作为锻炼身体的一种方式。女儿小的时候也被我送去了儿童舞蹈学校学习芭蕾和踢踏舞,学了五年,因为我们搬家搬离那个舞蹈学校所在的城市,从此中断了舞蹈的学习,以后也没在想回去跳舞,看来还是没那么喜欢,倒是她进入青春期后,自己又开始弹琴,自己作词作曲,自弹自唱,自己把唱歌的录像上传到网路上,一下子还拥有了不少的小歌迷。

女儿从小对色彩有一种很敏锐的感触,三四岁就知道配色,每天自己挑鞋子,她挑的鞋子的颜色会和她的衣服或者裤子上的颜色相配,所以很早,六七岁吧,她就开始显露了对绘画艺术的天赋和兴趣。

再谈谈儿子和女儿的后天差异,而这些差异,有的时候,尤其是早期,是有些困扰我们做父母的。

比如,儿子是一个比较听话的孩子,表现在他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你说话的时候,他会注意听着,听完了若没明白,他会提问,基本上你对他的要求,他都能听从并执行。所以,在学校里也好,在家里也好,他都是受表扬的那一位。女儿就不大一样,你跟她说话,很多时候得看她的情绪,她有时注意听,有时她充耳不闻,她干她自己的事儿,所以,在家也好在学校也是,都常常让大人头疼,因为她不听指令。在她七八岁前,她不称心时会大哭,完全不顾场合,往往让我们处于一种尴尬的境地,又拿她没办法。

不过,说老实话,我们常说同样的父母同样的教养,这两个孩子却完全不一样,这句话也是可以推敲的,因为对于这个女儿,很多时候还是娇惯一些,尤其是女儿的爸爸,对女儿可以说很多时候是没有原则的。以前他不承认这点,可一次一次我指出来给他看,比如,对儿子的规定,如果儿子违反了,爸爸会很坚决地该惩罚就惩罚,可轮到女儿,女儿就有本事一次次让爸爸的惩罚顷刻间瓦解。

与爷爷奶奶在一起

再举个例子,到了孩子都读中学了,儿子有时肚子饿了,爸爸会对儿子说:“你自己弄点东西吃。“ 换了女儿呢,爸爸一定屁颠屁颠忙半天,给女儿做一顿她爱吃的东西,这也造成了女儿对爸爸呼来喝去,连喝杯水都要爸爸到,也因此,儿子出落成懂事独立自己可以很好照顾自己的人,女儿在生活绝大多数的事情上一直很依赖她爸爸,这确实也是有我们做父母的对女孩子的那份特别的宠爱在里面。

有时我们也讨论这件事,会说孩子在家只待十八年,一旦他们上大学去了,基本上就离开家庭了,以后不过是放假回来住几天,与父母在一起的时间就很有限了,可能这种心态的主宰吧,娇惯就娇惯一点吧。何况按照男女相吸的天性,爸爸爱女儿疼惜女儿也是天经地义的,就算他有些过于宠爱,又能这般宠爱多久呢?这样想想很多时候也就听之任之了。所以说,那句话“同样的父母和教养“也不尽然是,同样的父母,没错儿,可教养还是有别的,这可能是因为男女有别,父母对于子女便自然的会分别不同对待。同样的,儿子与我的关系也总是比与他爸爸的关系要亲一些,母子嘛,正如父女,总是多一份那种微妙的亲近……

四口人沙滩上留下的足迹

我们家的女儿是一个天生就富有同情心敏感的孩子,对于小动物和弱小者,那是绝对的爱护维护,每次在路上,看见路边有流浪汉讨钱,她是一定要问我们要零钱给他们的,我就对她说你看那个流浪汉似乎有些睡不醒的样子,会不会是个吸毒者?他的年龄并不老,应该可以自食其力,但是他说肚子饿了,这样好不好,我们去麦当劳买一个汉堡,拿过来给他当午饭吃。小小的她不懂为什么不能给流浪汉钱,我说钱可以拿去卖食物,也可以拿去买毒品,他既然说肚子饿,我们买好食品给他,不给他钱是防止他拿钱继续去卖毒品。富有同情心是好的,但是切勿让别人利用了你的同情心,而这个世界上什么样的人都有。

话说回来,无论男孩还是女孩,对于父母来说,都应该用爱来养育,父母多花高质量的时间与孩子在一起,有能力就带着他们去旅游去看世界,以自己的言传身教来影响孩子,爱孩子不应该看性别,但是性别的差异却也应该被注意被区别对待,并得到合适的引领,从而让孩子在一个舒适温暖的家庭氛围里健康成长。

今天我已不再问上帝为何赐给我一对儿完全不同的两个孩子了,我深信这就是上帝的美意,让我明白个体的不同,尊重个体的差异,每个孩子都让我明白很多,正因为他俩的不同,我才真正体会为人父母的各种滋味,他们完善了我的人生,也让我成为一个更好的大写的人。

陈屹视线

你来自一个前辈底蕴深厚的家族,身上的贵气与生俱来,那么原生家庭能给予后代什么?

海外文轩  海云

不敢说贵气这个词。

记得今年六月,我应邀去深圳书城谈论文学,在那里朋友介绍认识了一位美丽的女老乡。她说她的祖母是双枪老太婆,祖父也是军中高官,1949年随着渡江大军胜利占领了南京。她姓陈。我说我外祖父也姓陈,她陈姓的祖父进入南京,开始书写历史,我的陈姓外祖父退出南京,被历史的洪流淹没。南京城里姓陈的数量并没有改变,只是两个姓陈的在不同的党派中,交换了一下位置而已。我和她都笑出了眼泪。

要说也算得上是读书人家,只是因为社会的改变,有一阶段读书人都受了不少罪,所以,也谈不上贵气,因为我看到的祖父母辈都是历经苦难的。要说对后代的影响,那大概就是我父母那一辈都受过高等教育,都是高级知识分子。

但是,听过国内人说过这样一句话吗?国内什么人家的孩子最苦?不是农民家的,也不是工人家的,而是知识分子家的孩子?农村的孩子以前可能生活条件差一点,工人家的孩子也是吧,可知识分子家的孩子是精神苦闷,被逼的苦啊!我小学的时候恢复高考制,虽说我没有像那些老三届吃过上山下乡的苦,却从小就耳提命训要考大学!两个医生的孩子却被禁止学医和学文,只能考理工科。好在我从小读书各门都不错,高中考进了全校的理科尖子班,但是,也是从高中开始,我喜欢戏剧和文学的心日益抬升,不敢对父母说,自己偷偷去报考戏剧学院,高中时,老师家访一次次劝说我父亲让我去学文,不要辜负了一个好笔头,父亲坚决不松口。直到我奋起“反抗”,高中最后一年才与父亲达成折中协议:不学医,不学文,改学外语,对我来说想学英美文学,那也是文学吗,对父亲来说外国文学总比中国文学安全些。

不过,也是因为学了英文,出国才顺理成章,出了国生存第一,便学了管理,却也用硅谷二十年高科技管理工作报酬奠定了我后来的经济基础,才能让我如今安心写作,无需为柴米油盐烦神。所以,今天,对我父母的一番苦心,我已经理解,没有怨言。

人生的路本就是天注定的,回头看,一目了然,也心存感激。

陈屹视线

虚构文学和纪实文学,你更喜欢哪种形式?2017年你在上海举办了一场文学论坛,作为发起组织者,你经历了什么?发现了什么?

海外文轩  海云

这么说吧,我觉得让我实现我的文学梦的是虚构文学或者说creative writing (创意文学),我尤其喜欢长篇小说,我觉得每一部长篇小说都让我随着小说里的人物体验了一遍不一样的人生,可以说他们丰富了我的人生,让我有活过好几个轮回的感觉。

但是,在写长篇的间中,或者说平常的岁月里,我还是一个凡人在活着,除了活在虚拟的世界里,我更活在真实的世界里,而纪实文学便是我活在当下的见证。前者给我了想象的翅膀,后者给了我为人处世的梳理和脚踏实地的存在感,一起他们造成了我现在的一种生活方式和状态。

就像我的长篇小说《金陵公子》,购书网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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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让我揣摩和体验一个男人的心和一个时代的变迁;子女教育书《养儿育女大不同》,它真实地记录了这二十年来我养育一对儿女的心路历程。对于我来说,都是我的文字,都是我的作品,也都是我生命中的组成部分。

前面我说过我很幸运,一开写就拥有了一批读者,用中文写作的两年后,我把跟着我的读者和文友组织起来成立了一个海外文轩组织,这样读者与作者的交流可以更便利直接,也因为想有自己的文学阵地,我又建立了海外文轩纯文学网站和海外文轩作家协会,至今,十年过去了,文轩出去的作家还真不少,美国、加拿大、欧洲、亚洲都有,大家有些纯文字交流,很多从没见过面,加上我们一起出了八九本合集,也到了一起面对面交流并吸引文学评论家对我们关注的时候,这样,才有了2017年的海外文轩第一届文学会议。

上海会议有来自美洲、欧洲和亚洲五十多位作家、学者出席,不仅是我们文轩作家们相互交流联谊的一次聚会,更是与国内学者评论家的一次接触和相互交流。可以说以前作为写者,我对评论家是有些抗拒的,觉得他们分析的很多时候牛头不对马嘴的。不过,与他们面对面接触后,仔细聆听他们的观点,发现有些其实是值得我们借鉴的,颇多启发。

我作为组织者,也是完成了一次带领大家走出去或者说走回去(中国)的一次经历,在海外用中文写作回归中国也是我们应该做的一个旅程,我希望文轩能出更多更好的作家,而不是我一个人站在聚光灯下。随着一个组织的壮大和发展,我发现事务性的工作越来越多的占据我的时间,可我还有很多计划中的书想写,而我正处在一个人最宝贵的黄金创作阶段,(严歌苓说这黄金创作阶段是47岁到60岁),我想把文轩交给一个值得信任又有能力的人去管理,组织一次文学会也是我考量人选的机会,也确实看到一些与我共同努力付出的文友,看到他们的能力,希望不久的将来,能让他们顺利接班。

陈屹视线

你生活中离不开艺术气息,写作、绘画还有烹饪佳肴都是行家。作为妻子、母亲、职业女性,你如何平衡这一切的?

海外文轩  海云

绘画可不是我的强项,那是我女儿的专业。

写作是我的一种生活方式,烹饪是我生活中的美丽点缀,也是我喜怒哀乐的调节器。有时写的太投入,情绪也会有波动,唯有烹饪会让我情绪平和下来。

我确实是一个三脚猫,喜欢很多东西,都不够精。从小喜欢跳跳唱唱,所以,高中时,我会背着父母去考戏剧学院的表演系,从小学到大学,我都是学校艺术团的成员,歌唱比赛、朗读比赛都拿过奖,现在我还带领几十位社区中心的老人家们每周一次跳舞,我教他们跳中国舞和西方的Line Dance,这一跳已经四年了,我非常享受那种把自己融入音乐里的忘我感觉。我还常去这里的太极俱乐部,太极拳、太极剑、太极扇我都能打几套。

舞剑中的海云

在内华达大学读酒店管理时,一门课叫 Foods Management,教我们管理餐饮业,我也学了一点餐饮的皮毛,当时我被分到北欧系菜肴组,是从那时起喜欢做西餐的。今天,我可以自己策划一桌正规的西式宴席,从餐具、配酒到配菜,从前菜、汤、正餐到甜点,全部自己设计动手制作,有时也会请朋友到家里来享用我亲手制作的宴席,看见他们喜欢,也是我特别享受的时候。

海云节假日里的一席家宴

住在加州时,我还邀请我的朋友们到我家,我给他们上酒品课,把曾经在美国大学里学的有关酒的知识传授给他们,看见他们慢慢懂得如何品尝葡萄酒,我的成就感也是满满的呢。

硅谷二十多年的职业女性生涯,应该说要感谢我先生的全力支持,在家里很多时候我算是“甩手掌柜”,所以,我能够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不需要为太多琐碎的事情烦恼。

即便现在,我在家写作,我的写作时间一般都是白天,先生上班去了,我坐到写字台前开始敲字,他傍晚下班回来,我们一起吃饭聊天,晚上一起去健身房运动,周末去看孩子们或者进纽约城看歌剧逛街,一起去旅游度假,我发现我的时间基本上都安排的满满的。我是三个作协的成员,担任着其中两个组织的领头者的职务,还参与不少社会活动,忙归忙,我却觉得很充实也享受其中,这就是生活,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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