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文章——我经历的几位老师
许全,1965年5月26日出生,1984年中学毕业后返乡当了一名乡村教师,1992年转为正式教师。从青年开始热爱文学。也偿试写作,写了一些文章,有许多见诸报端,其中社会新闻《救救孩子》获《红山晚报》社会新闻征文二等奖,在当时曾经引起一定的社会反响。至今仍在坚持写作,力争追求完美的人生。
我经历的几位老师
许全
我上小学时,经历了几位特殊的老师。在那悲情的岁月里,他们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尽管岁月流逝,但当年的情景仍历历在目。
我经历的第一位老师是位下乡知青,我们称她为“知青老师”。她穿一身草绿色服装,胳膊上戴着红卫兵袖标,走路一阵风,脸上总洋溢着和蔼的微笑,她教我们唱革命歌曲,也教我们演节目。当时的我,不但家庭出身不好,穿着也非常破旧,头发上还生有虱子。可她丝毫不嫌弃我,给我讲革命故事,也让我演节目。每当我考试得了高分,她都给我两块糖作为奖赏。当别的孩子喊我“地主羔子”时,她总是用“出身不由自己,道路可以选择”来替我解围。后来她调到公社文艺宣传队,从此再也没有见到她。四十年过去,岁月模糊了我的记忆,但没有模糊我的祝愿:“好人一生平安”。
我经历的第二位老师错字连篇,我们称他为“错字先生”。当时学校有位女教师休假,生产大队安排他到学校代课。他因读错字,闹出不少笑话。把郁郁葱葱,读成“悠悠忽忽”,把“西湖的碧波漓江的水,比不上韶山冲里清泉美”,读成“西湖的碧,玻璃江的水,比不上韶山冲里清泉美”。更有趣的是,期末考试,他给初中学生监考语文,有一题是翻译《郑人买履》中的“宁信度,无自信也”。当时的“信”简化为“伩”。他给学生读为“宁仗度,无自仗也”,学生在下面说“信”。他恼羞成怒地说:“让你仗你就仗得了,信什么信。”学生哄堂大笑。
我经历的第三位老师带一副叉子眼镜,我们称他为眼镜老师,他自恃经纶满腹,什么字都认识。在破四旧时,生产大队让他专门鉴别村民家中瓷器上的文字,看内容是不是有反社会主义的毒草。生产大队给他专门安排了办公室,还配备了助手。他开始工作了,善良的村民,把家里留传下来的瓷器都拿来让他鉴定,看看有没有毒。他戴上叉子眼镜,慢条斯理地端详着一个茶胆瓶上的文字。看了一会儿,只见他脑袋一歪说:有毒。助手立刻用锤子将茶胆瓶打碎。那时的我们对他敬慕不已,认为这老师真有水平。可现在回想起来,有一种受愚弄的感觉。后来知道,他只有初中文化,自恃能鉴定古瓷器上的文字,未免有些欺世盗名。他让我们看到了南郭先生的可笑,也让我们为那些砸碎的瓷器惋惜。
我经历的另一位老师因言语偏激,被打成右派,我们称他为“右派老师”。我遇见他不是在学校。那时他被剥夺了上课的权利,在学校的果园子里劳动改造。他是地理专业本科生,常用自制的地理教学仪器,给学生讲地理知识。一次我们到果园劳动,休息时到他那里喝水。当我们喝完水后,他把瓢里剩下的水往地上一泼对我们说这是中国地图,这是首都北京,这是西南。我们人死时说的“西南大路,就是这个方向”。他的话很幽默,所以现在记得。造反派知道他给学生讲课,开会批斗他,他不卑不亢地说:学生以学为主,兼学别样,我教他们上课没有错,后来给右派评反,让人感到意外的是档案里没有他。提及此事,他毫无怨言,反而津津乐道。
我经历的几位老师,他们有着与从不同的表现,他们是那个时代的缩影,他们的表现,给时代留下了一定的印痕,或深或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