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扯谈】什么是身体最美好的事

有些事情事难以启齿的,尤其是有着深厚礼教传统的中国,每个人都要彬彬有礼、体体面面的,有碍于面子的事情,往往是只能干,不能说。但是生气的时候,又是只能说却不能做。

夜幕笼罩下,一对对男女钻进被窝,之后发生的事情是只能做不能说的。两个人吵架或者开玩笑是说“睡你妹”,这也是嘴巴上说说,是不能做的。

一旦说了只能做不能说的事,或是做了只能说不能做的事,轻则会遭受到道德的口诛笔伐,重则深陷法律的囹圄,不管怎么样,都是“为天地所不容”的事情。今天我写下这个题目的时候,也就做好了“为天地所不容”的准备。

遮遮掩掩不如大大方方

一种人人都在做却不能说的事,完全掩盖起来,是体会不到真正的人性的,也容易遮盖世界的一部分本相,掩盖一些事情发生的本质原因。夜深人静时候自己思索,也发现黑格尔的“存在的就是合理的”这一论述是多么的正确,既然是合理的,那就简单说说吧,虽然说得是只能做不能说得事情。

作为一个男的,我只能说作为男人这方面的体会。就像是人,往往只是在白天活动,既是熬了通宵,还是觉得夜晚有说不出的神秘。不管听的再多,看得再多,总是隔了一层,无法知道她们的真是感觉。

似乎是从上帝造人开始就已经开始不均等了。上帝给了女人美丽的同时,把欲望给了男人。作为男人的弗洛伊德,把欲望作为世界的原动力,作为推动人的一切行为的最原始的动力来源,就相当于牛顿解释宇宙天体为什么是不停地旋转的,最初十上帝轻轻的拨动了一下。欲望就是弗洛伊德理论中给了最初的一个力,进而让整个世界动起来的上帝。

我小学四年级的时候,几个男孩子在一起聊天,突然说道自己是从哪里来的,一个男孩子说:“我是我妈妈从后山的桃树林里最老的那棵桃树下捡来的。”另外一个男孩子也说:“我也是从桃树林里面捡来的,不过是在黑石岩下面。”讨论的结果,原来几个孩子都来自同一个故乡——后山桃树林。

那个时候的互联网还不发达,消息还比较闭塞,孩子们也比较好糊弄,当他们问到“我是从哪里来”的问题时,父母们都会沿用祖祖辈辈传下来的说法,来自后山桃树林,虽然父母们长大以后,已经完全知道孩子是从妈妈的肚子里面生出来的。

现在孩子们获得信息的途径不单单是从父母的嘴巴里,各种各样的电视节目、宣传广告、网络、杂志等等,让孩子们早早就知道了人“是从哪里来的”。有一个五岁的小妹妹,突然有一天晚上要自己睡,妈妈问为什么,她一本正经的说:“我在旁边,你们怎么亲热啊!”

秘不示人还是安享快乐

如果说以前对于床事遮遮掩掩,是因为害怕“教坏”孩子们,但是现在孩子们差不多都已经自己都懂了,两三岁的孩子天天高唱着“你好我也好”,三四岁的幼儿园小朋友手拉着手宣称对方是自己的男女朋友,五六岁的小屁孩已经知道父母需要经常有房事,那一枝开得娇艳的红杏已经出墙了,再也遮不住了。

关于遮掩的另外一种解释就是,人类都有一种“珍奇之物,不可使见贪婪之人”的祖训,孙悟空从五行山下出来后学的第一件事就是听妈妈(师父)的话,戴了紧箍咒,学的第二件事就是“好东西不要炫耀”,遭遇黑熊怪的原因归结为把宝物拿出来给大家看了。

或许,体验过性的人都觉得,这是一种妙不可言的好事。这么好的事情,岂不是像是珍奇的宝物一样,不能轻易的告诉别人吗?于是体验到了美好,却缄口不言,什么都不说,每一次都舒爽到飘飘欲仙,但是站起身来就一本正经,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在晚明的时候,人们也认识到,既然珍贵的银子也是流水一样流不住的,生命又是这样的短暂,那短暂的人生中的最美好的事情之一——床笫之欢,也应该好好体验和享受。所以那时候,是一个没有扫黄的自由的时代,兰陵笑笑生的《金瓶梅》能够流传下来,是因为大人君子们觉得他不过是小儿科,真正有点让人面红耳赤的书,只能在雪夜闭门自己读,还是秘不示人。但是最起码,有人把自己的经验或者是想象中的经验分享出来,就像是举办了一场国宝展览,将原本敝帚自珍的东西拿出来给别人看,也是一大进步。

其实,也总有人一边秘不示人,又一边揣测着别人的床笫之事。据说袁枚愈老弥坚,小妾十几人,还多是梨园弟子。康有为六十多岁,还在为自己的房事拼搏,嫁接了猿猴的命根子,然后身强力壮,登山如猿,然后妻妾其乐融融。即便是天真烂漫的苏轼听说八十岁白发苍苍的张先娶了一个十八岁的娇滴滴的小妾,在新婚之夜的第二天早上,写出了有点酸溜溜味道的调侃诗:“一树梨花压海棠”。

诬陷一个人人格不行时,也是往内事方面扯,欧阳修就被政敌诬陷说和外甥女有不可言说的关系。证明一件事有容易,证明一件事没有就难上千倍万倍,所以至今还是悬案。更有子虚乌有的,有人嘲笑纪晓岚,于是说他精力旺盛,日御数女,纪晓岚也有同样的招数,在《阅微草堂笔记》中说某人家里面养了十几头母猪,每天晚上从头到尾临幸一遍。

这些都是斯文的读书人能够写出来的事情,现在读来也会让人面红耳赤,说明他们也是典型的闷骚型。我这篇文里写了这么多,会不会也有这方面的嫌疑……

率性天真才能体验个中真味

为什么把原本美好的性说的如此的不堪呢?要么成了下流的作乐的手段,要么成为令人作呕的攻讦的工具?可能是没有和情字联系在一起。

有真性情才能有真情性。孔老夫子也没有完全反对男女之事,指出要发乎情,止乎礼义。他所反对的不过是淫奔,也就是不合乎礼仪的房事。他老人家不太喜欢郑国的诗,说“郑声淫”,但是这偏偏是人们喜欢的,脱去了生硬的礼教枷锁的外壳,追求怦然心动的真正的爱情,即便是简单的诗句,也是有魅力的。

《诗经·女曰鸡鸣》一首“女曰鸡鸣,士曰昧旦。子兴视夜,明星有烂。”翻译成现代话就是:男女两个人躺在床上,女的说,天亮了,咱们该分开了。男的说,还没有呢,不信你起来看看,天上还有星星呢。多么美好的爱情啊,多么心动的春宵一刻啊,多么含蓄的床笫之欢啊。

正常一点的文学高手,不可能不写房事,但是写的时候也要考虑别人的接受能力,尤其是审核的铁面无私,于是有时候不能不含蓄,就像是黄易的虎躯一震,古龙的嘤咛一声。但是也总是在探索着底线,于是贾平凹的《废都》中经常出现“此处删去五百字”。陈忠实更加注重对情感的描述,所以《白鹿原》现在也成了名著了,但是当初,俨然是我的青春启蒙读物。

英国德·赫·劳伦斯《查泰莱夫人的情人》,让我第一次体会到,原来性可以和文学结合的那么紧密,并且成为文学的主题,并且每一场房事都是心灵的碰撞,一朵朵火花,足以点燃每一个干渴的灵魂,进而形成熊熊大火形成燎原之势。不需要多么细节的描写,只用场景就足以让人身临其境。幽静的树林,滂沱大雨,天边的彩虹,地上的泥泞,一段倒下的树干,湿漉漉的衣服,一男一女,这可能是最近性的本质。

《挪威的森林》中,即便是描写床事,也是一贯的清新素雅,就像是描写吃饭穿衣超市买东西一样正常的事情。尤其是渡边和绿子在小说最后的那一次,“会怀孕的。”“没有忍住。”“也没有关系的,我不像是十几岁的小姑娘。”“留在里面可以吗?”“嗯嗯。”(凭印象,为了文中这样的描写去翻书,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这也是封建思想在作怪吗?)仿佛平常的像是明月下的流水一样,却让人心中有一股暖流。

我想,如果现实中实现不了的自由,可以通过文学来实现。现实中不可能成全的事情,可以在文学中给一个圆满。在实现中大家怪笑着却避之不谈的性,如果文学里面没有的话,即便是文学最终直击人类的灵魂,但是还是隔了一层。因为,性,是身体所能体验到的最美好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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