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尚乡】第六十六章 受命于危难之际
返回来的王天举看见了这一幕。
只见一排人站在石墙后面,一起扣动扳机,齐刷刷的枪响,震的河水掀起了一层层的波纹,也震得四周的树叶唰唰的响。 四周的鸟虽然早已经被炮弹吓得四散逃跑,但是还有一些四处觅食的野鸡,以及一些迷失方向的孤鸟,这时候叽叽呱呱的搅成一团,不顾东南西北的四处乱窜。
最让王天举震惊的是,那一群人中,竟然真的有一些人应声倒下,就像是眨眼之间被抽走了灵魂似的。
队伍里面的其他人,虽然没有被击中,但也吓得捂住耳朵,蹲坐在地上。只有王天堂若无其事的站立着,回头四处看看,发现凡是拿枪的,都已经倒下了。于是笑了笑说:“没想到,我们的第一场仗,就这么轻轻松松的胜利了。”
他的耳朵因为枪声的震动,暂时还听不见什么声音,只看见周围坐在地上的人,嘴巴在动,然后相互搀扶着站立了起来。他这时候也才发现,他连自己的说话声都没有听到。但是他还是固执的说了声:“兄弟们,赶紧抢了枪,准备迎敌。”
县长带领的那些人还是魂不守舍的,不知道该做些什么,但是村民们已经翻过了石头墙,像虎狼一样冲了过来,一冲过来就首先抢枪,抢到枪之后,开始搜这些死去的鬼子身上带着的子弹和手雷。
拿到这些新的东西,他们像发财的富翁一样,笑眯眯的看着自己的财宝。渐渐的王天堂也能听到村民们的嬉笑声了,特知道自己的听力恢复了。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可以耽搁了,轰隆隆的炮声还在继续,村子里面的房屋还在倒塌,他轻盈的跳上路边的一块大石头,站在一个高高的石头上面,说:“乡亲们,现在日本鬼子就要打到我们的家来了。现在县城已经失守,鬼子的大炮也已经毁了我们的家园。我们五尺高的汉子,其他时候可以怂,现在要是还怂,就会被炸死,被刺死,被烧死。乡亲们,咱们应该团结起来,共同战斗。就算不能把日本鬼子完全消灭,也要让他们知道我们中国人的厉害,知道我们是不好惹的。所以,我提议,我们要进行编排,确立制度,只有这样,我们才能打胜仗。”
村民们群情激奋,大声说道:“先生,我们听你的。”
王天堂说道:“首先,我们现在有五十个人。分为四队,第一队是战斗主力,二十人,王天举任队长,第二队王天孝任队长,负责装备枪支弹药;第三队由族长任队长,负责后勤。第二第三队各十人。另外还有十人负责警务和侦察,王天思任队长。命令由我发,要是有违将令,绝对军法伺候。为了全村的人安危,必要时候按照军令杀一两个人,杀一儆百,也是必要的。我现在说一下军令:不服从命令者杀,临阵逃跑者杀,乘乱胡为者杖责五十。”
县令这时候才从惊慌失措中恢复过来,看到王天堂的果断和心智,看到他在危难时镇定自若的表现,看到他能够言简意赅的表达出自己的意思,让一群从来没有经过训练的农民立刻变成像是久经沙场的士兵,他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汗,觉得自己这个县长似乎是不太称职,在日军压境的时候,没能表现出这样的决断力和魄力,也没能约束住数千人的自卫队,于是战争一打响,有人在死战,有人在溃逃,有人在犹豫,有人在胆怯。看着县城城头上面渐渐减少的士兵,看着英勇抵抗的士兵一个个的倒下,他心中着急却一点办法都没有。
现在看见王天堂治军,才知道自己的失误在什么地方,知道自己永远只能在官场上如鱼得水,永远不可能在实际问题上能处理得让人钦佩。
县长走过来说:“先生啊,危难时刻,方显英雄本色。现在我才真正见识了先生的大才。我决定临危受命,任命你为我们新县的副县长。即刻上任,负责抵御前来侵犯的日军。”
王天堂虽然聪明,但是也没有料到县长竟然会有这么一招。看是很简单的一招,里面大有玄机。要是王天堂答应,那么就要听命于县长,所有抵抗都是归于县衙的,要是胜利了,那是县长大人领导有方,归功于县长,归功于县衙;要是失败了,那么就是副县长的责任,这样就有了一个替罪羊,县长永远是出于不败之地的。再说,只要县长做出了这一举动,那就是求才若渴,就是积极抗日,就是一个深明大义的县太爷,百姓的父母官。
要是王天堂不答应,那就是不愿意抗日,不愿意为父老乡亲而奋斗。所以只要是一个读书人,肯定不会取的。
其实原本属不属于县衙,没有什么要紧,最可怕的就是属于县衙,被收编之后,要是县长大人并不怎么懂得军事,却在关键时候出来指手画脚,那么对于战斗可是大大的不利了。
王天堂虽然心中不愿意,但也无法说出什么反对的话来,只是沉吟了一下说:“县长,为全县效力,理所应当,但是为了我们能够很好的保卫家乡,我有一个要求。”
县长这时候的官威就一下子表现出来了,和刚才在日本人面前的那种可怜相完全不一样,也和前面惊魂未定的一脸惊愕呆滞完全不一样。现在乡亲们似乎又看到了当初那个居住在县衙里面的高高在上的县太爷。
“什么要求?”县太爷微微抬起头,看着晴朗的天空。并不去看王天堂的表情,他的心里面正在想着如何才能让局势对自己有利。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一个炮弹从天上飞过,一丝丝的灰尘缓缓的落下来,掉在他的脸上。
“军事上的,我做主。如何打仗,我说了算。”王天堂坚决的说道。
县长一脸的笑意,和蔼可亲的说道:“先生,这是自然,我很赏识先生的才能。就按照你说的办。”他的笑容遮盖了他心中的想法。在他的内心,他轻轻的松了一口气,原本以为王天堂会提出什么无礼的条件,但是谁知道竟然是这样一个近乎迂腐的要求。要知道,权力,从来都不会永恒属于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