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话红楼梦:最可人的薛宝琴
薛宝琴来到贾府投靠婶娘,不曾想遇到了贾母,得到了贾母的喜爱,还被王夫人认作干女儿。这样的一个机缘巧合,除了宝琴聪明伶俐之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是她年级小,自幼随着她的父亲,周游各地,见识不俗。这一点比那些整天居住在深闺中的女孩子更有生活的乐趣。
宝琴深得贾母喜爱,贾母极力要她同住。宝玉和黛玉已经长大了一些,都已经搬出了贾母的屋子,贾母年纪越大,越觉得孤单落寞。宝琴的到来,无疑是弥补了贾母这一情感空缺。人越到老,越觉得落寞,孤独。又因为贾家家道已经开始衰败,各种落寞集于一身的贾母,虽然不言语,然而心里肯定是很落寞,很无助的。
宝琴这样一个伶俐聪明的小丫头出现,宝琴比湘云情商智商要高很多,而且她还和林黛玉有一拼,她也是才思敏捷之人。这样的丫头自然招人喜爱了。贾母对她的极其疼爱,是弥补她心灵上的另一种空缺,给宝玉、黛玉的已经很多了,无奈这两个宝贝长大了,无法陪伴在贾母身边。贾母需要的是一个可以陪伴在她身边,给她解闷儿的小可爱。而且宝琴刚好年级小,可以住在贾母的屋子里。
在大雪天里,贾母让宝琴穿着她的野鸭子毛做的凫靥裘,极其珍贵的凫靥裘贾母没有给宝玉,而给了宝琴。有人说,没有给黛玉也是贾母更喜欢宝琴。其实这种说话有点不妥,凫靥裘没有黛玉穿的白狐皮斗篷暖和,黛玉身体羸弱,贾母不会给她凫靥裘的斗篷让她穿的。
蒙回本的总批写得很好:
宝琴翠羽斗篷,贾母所赐,言其亲也;宝玉红猩猩毡斗篷,为后雪披一衬也;黛玉白狐皮斗篷,明其弱也;李宫裁斗篷是哆罗呢,昭其质也;宝钗斗篷是莲青斗纹锦,致其文也;贾母是大斗篷,尊之词也;凤姐是披着斗篷,恰似掌家人也;湘云有斗篷不穿,着其异样行动也;岫烟无斗篷,叙其穷也。只一斗篷,写得前后照耀生色。
一个斗篷就写出了各个人不同性格,贾母所赐的凫靥裘。李纨央求宝玉去栊翠庵向妙玉讨要红梅。众人站在雪天里等待,看宝玉是否可以讨来红梅。众人看着四面粉妆银砌,忽见宝琴披着凫靥裘站在山坡上遥等,身后一个丫鬟抱着一瓶红梅。这一幅画面,众人说像贾母屋里的《双艳图》。贾母摇头笑道:“那画的哪里有这件衣裳?人也不能这样好!”《双艳图》是仇十洲画的,我们知道仇十洲是出身贫寒的画家,他曾是漆工,后来师从沈周,才成为画家。对于出生低贱的仇十洲,他一生可能不会见过什么凫靥裘,而他的《双艳图》应该是我们常说的《艳雪图》。作者从不止一次借着贾母之口,说《西厢记》就是穷酸文人的作品,哪里是富贵之家,钟鼎之家的小姐所作所为。
虽然仇十洲是明四大画家之一,不过他不是院派画家,又因出生卑微,他笔下的美人,大斗篷,其做工肯定无法与宝琴身上的凫靥裘相媲美。画中的佳人也无法和宝琴相比。大雪覆盖下的大地,一片白茫茫,宝琴穿着凫靥裘站在雪中的山坡上,身后一个小丫头抱着红梅,多么美奂绝伦的一副大自然陪衬下的双艳图,自然被仇十洲笔下的双艳图要美艳了。大地一片白茫茫,点缀着几枝红梅,而且不是雪中红梅,是红梅上的雪已经融化了,宛如出水红梅,一朵一朵娇艳欲滴,多美的画面。
贾母有心给宝琴说媒,因为宝琴已经和梅翰林之子有了媒妁之言,贾母没有说出口,薛姨妈婉拒。我们不知道贾母要给谁说媒,有人说是为宝玉,因为宝琴和宝玉同一天生日。而且书中多次说,同一天生日的是夫妻。不过这些都是人们的猜测。
贾母虽然心中极其疼爱宝玉,黛玉。但是宝琴毕竟年纪尚小,管家能力还没完全显露出来。她虽然有点见识。不过在其他方面也许不及宝钗,黛玉。贾母心中的人没有说出来,不过贾母极其疼爱她,贾母对宝玉的了解,就曾经说,宝玉即使成家,媳妇的劝说也不会听。宝琴目前无法劝说宝玉的。宝钗和黛玉对宝玉的劝解,宝玉或多或少还会听一点的。
宝琴就是一个客串的角色,她不在十二钗中,她是黛玉小时候的又一个影子,也有可能是贾敏小时候的一个影子,才会让贾母如此的疼爱。
让贾母在生命的最后时刻,感觉到她最疼爱的女儿,贾敏承欢膝下,让她忘记已经早逝贾敏之痛。
然而宝琴如此得到贾母之疼爱,宝钗都有点解,宝钗多聪明的一个女孩子,她怎么会看不出贾母为什么如此疼爱的宝琴呢。唯一的解答就是宝钗不知道贾敏年少时的样子,贾母疼爱宝琴有可能就是因为她长得像年幼的贾敏。
这一点历史上有一个同样的例子。汉武帝后来宠幸李夫人,就是因为李夫人长得像陈阿娇,汉武帝年幼时就喜欢陈阿娇,金屋藏娇。可惜陈阿娇无所出,才导致他们之间的感情越来越淡,以至于最后陈阿娇抑郁而死。汉武帝不会心里没有一丝一毫的遗憾,当李延年用一首《北方有佳人》: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
李夫人的出现勾起了汉武帝心底对陈阿娇的思念,才会将那份思念倾注到李夫人身上,这一点李夫人应该是心知肚明的。她才会在临死前说出,以色侍人者,终究会因色衰而失宠。
所以宝琴作为一个客串的配角,最后来安慰贾母那颗早年丧夫,守寡,晚年又丧女的人生悲哀。她虽然出生富贵,才福寿德她的占了,然而毕竟她的人生也是充满着缺憾和悲凉的。儿孙满堂也有早夭的子女。让她在漫漫人生路上,上下求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