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碧血丹青篇(六)
[五毒教众]说: 恭请教主升座!
[蓝凤凰]说: 嘿嘿,就在这里了。这位何家妹子倒是好大的排场!
[何铁手]: 〈传来一阵金铁相撞的铮铮之声,风送异香,一个身着粉色纱衣的女子款款走近。但见她长发垂肩,凤眼含春,长眉入鬓,嘴角含笑,肤色白腻异常,脂光如玉;足踝与手臂上各套着两枚黄金圆环,行动时金环互击,其音清越,如奏乐器。〉
[谢衡]说: 呵呵,巧笑倩兮,美目盼兮。在下万万想不到,江湖传闻中声威赫赫的五毒教主,竟是一位花信年华的绝色佳人。
[何铁手]说: 〈神色腼腆,语含娇嗔〉呵呵,小女子久仰惜花公子之名,却也万万想不到,天下间竟真有这般好看的男子。今日幸会,还请宽坐。
[谢衡]说: 在下今日滋扰,原本无意冒犯贵教。只盼何教主瞧在区区薄面,赏还库银,则我慕容世家日后必有重谢。
[何铁手]说: 〈轻颦浅笑〉惜花公子的耳目倒也灵通,咱们这一行来到中原还没多久,你就得了消息,巴巴地追了过来。哎,小女子自信生得不差,原以为你要谈些风花雪月,琴棋书画。却不想开口便是铜臭俗物,如此不解风情,可叫人家有些失望呢!
[谢衡]说: 何教主若想赐教风月雅事,在下敢不从命?只是库银失盗一案,如今已连累了洛阳府数百口身家性命,是以冒昧恳请,还请尊驾不要见怪。
[何铁手]说: 皇帝老儿丢了银子,是那些公差衙役的活计,又干你什么事呀?左右不过是些腌臜人,平素欺负起老百姓来,可想到今日下场?如今小小报应,算得什么?
[谢衡]说: 公差捕快若真有残害良民之举,作孽多端之行,受些追逼拷打,原也冤不得他们。但无辜妇孺横遭累害,在下亲眼见之,心中实感不忍。还盼教主大人大量,慈悲为怀。
[何铁手]说: 嘻嘻,我阿爹从小只教我行事果决,不可犹疑,对敌需狠,斩草除根。唯独不曾教过我,要有什么婆婆妈妈的好心肠。惜花公子,你可来得真不巧了。
[蓝凤凰]说: 好个“对敌需狠,斩草除根”,为了把五毒教变成你们姓何的一家的寨子,他杀了多少人?从前在苗疆说一不二的教门,如今十几年都不敢在江湖上走动,这般的“行事果决”,还是不要也罢。
[何铁手]说: 嘻嘻,这位一定是蓝家姊姊了。如不是你出马,惜花公子纵使再见多识广,怕也识不得我们的金蛇贯锁之术。哎,上回见到姊姊时,小妹尚是年幼。这么多年不见,正该圆了我生平的一个大心愿,就不知蓝姊姊肯不肯成全?
[蓝凤凰]说: 何家妹子,小公子教过我一句汉人的话,叫做“道不同不相与谋”。你我两家的大仇,比澜沧江的江水还深。不论你嘴巴如何说出一朵花来,我总是不答应便了。
[何铁手]说: 蓝姊姊何必那么心急?我劝你还是听听的好。想想我们苗人,世世代代被欺压了几千年,到今天还是这般,相隔几十里的一个寨子和另一个寨子,都能杀得头破血流。眼下这个世道,满洲人、蒙古人、契丹人,他们都能握成一个拳头,攻城略地,开疆拓土,好不威风。蓝姊姊,你说我们八百峒苗寨几十万苗人,就不该学学这些现成的榜样?
[蓝凤凰]说: 〈轻轻一笑〉妹子这番志向,倒是不比那些男人来得小了。想把八百峒苗寨握在一只手掌心里,说得倒是简单。那姊姊我倒想请问,究竟是该我“统一”你呢,还是你来“统一”我?凭什么算?
[何铁手]说: 不管谁统一了谁,对所有苗家人来说都是一件大好事。至于选大头领,当然是能者居之。我心里有个主意,想请蓝姊姊所部回归本教,屈就副教主之位。如果你觉得委屈了,不论比武还是斗毒,尽管划下道儿,小妹若是不敌,奉你为主又有何不可呢?
[蓝凤凰]说: 〈托着下巴,歪头思索了一阵,缓缓道〉斗毒大可免了。我的金儿三年前死了,你们用来取锁的那只,现下我确是没有比它更好的。不过你如想让人心服口服,总该再拿出点真材实料的本事来。
[何铁手]说: 既是蓝姊姊有命,小妹可献丑啦!〈右手伸出,向着桌上三枝蜡烛挥了几挥,烛火登时熄灭,随即对面板壁上“啪啪”之声,密如急雨般响了一阵〉
[谢衡]说: 〈凝目眺望,但见数十枚亮闪闪的钢针,都深深钉入了板壁,暗暗心悸〉「若她突施暗算,便是敌手武功再强,这等来无影、去无踪的暗器,又怎生闪躲得了?」
[蓝凤凰]说: 恭喜妹子,年纪轻轻便练成了毒蟾砂!你将暗器装在衣衫,只消一揿铁带机括,钢针便射了出去。难怪仙都派那些老道士,竟会被你打得一败涂地了。
[何铁手]说: 〈咯咯娇笑〉嘻嘻,蓝姊姊过奖,如果事前没有防备,普天下能躲过这煞手的,怕也没有几人。请你再看看那几枝蜡烛。
[蓝凤凰]说: 咦?〈但见三枝七八寸长的蜡烛竟都已割成六七截,每截长不逾寸,整整齐齐地叠在一起,并不倒塌;俏颜不由微微变色〉这是……你竟舍得去练那铁蜈钩?
[何铁手]说: 父命难违,有什么办法?〈右手衣袖捋起,露出一段雪白藕臂,却齐腕而断,并无手掌,手腕处镶嵌着一只黝黑铁钩,铸作纤纤女手之形,五爪尖利,闪漆乌光,似淬剧毒;左手却娇嫩白皙,五指纤纤,尽现女儿美态,两相对照,更显诡谲。〉
[谢衡]说: 〈面色不渝,冷然道〉凤凰儿,你认输了罢。好端端的一个女儿家,生生将自己手掌砍去,练这样阴狠毒辣的武功。如此匪夷所思之举,我辈凡夫俗子万不能及,还是甘败下风为好。
[蓝凤凰]说: 〈轻轻叹道〉武功不如人可以练强,手掌断了却再也接不上。何家妹子,再想不到你阿爹不但对别人狠,对自己女儿也这般狠心。
[何铁手]说: 阿爹的妹子助外人盗走教中三宝,护教长老又叛教自立。阿爹身受重伤,一病不起,只剩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女孩……〈嘴角溢出一丝轻笑〉要不是她舍得割了手掌,苦练本教失传数百年的无上神功,三十六峒七十二寨的教众弟子,又凭什么服她来接任教主?
[谢衡]说: 「那铁钩确是镶在手腕骨中,形同一体,如此将手齐腕斩断又镶上铁钩,却不知她一个不到四岁的小女孩是如何忍受如此剧痛……」〈心中没来由的一疼,目光也带了几分恻然〉
[何铁手]说: 〈将铁钩缩回袖中,秋波流转,向着【谢衡】点首微笑〉惜花公子,是不是看着很丑?很吓人?
[谢衡]说: 「她身为一教之主,看似呼风唤雨,威风八面,谁想幼时身世竟如此凄凉。小小年纪便要受断手之痛,在虎狼丛中苦练上进……」〈带了三分敬佩,展颜一笑〉做工细致,用料考究,迅如疾电,见血封喉,乃是当世难得的神兵利器,看了好生艳羡,真想自己也找个铁匠打上一只呢。
[何铁手]说: 嘻嘻,这兵刃拿在手里,总不如直接装在手上灵便。惜花公子,你若是不舍得学我一般割下手掌,那还是打消这念头的好。〈笑靥如花,露出两只酒涡〉蓝姊姊,你可是服了我了?
[何铁手]说: 嘻嘻,这兵刃拿在手里,总不如直接装在手上灵便。惜花公子,你若是不舍得学我一般割下手掌,那还是打消这念头的好。〈笑靥如花,露出两只酒涡〉蓝姊姊,你可是服了我了?
[蓝凤凰]说: 〈秀眉一扬〉何妹妹,这可对不住了。姊姊我早已投效慕容世家门下,这两教合一,重归五毒之事,却不是自己再能做主的了,只好谢过了你一番美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