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书红颜录》凌云凤耀第二部(九)

〈三日后,大礼告成,喜筵已设,红烛交映,婚裙曳地,新人如玉,娉娉袅袅〉……

[陶红英]说: 〈热泪盈眶〉公主,婢子能亲眼看到你出阁,还是永王殿下主婚,当真是……做了再好也没有的一场美梦。

[安剑清]说: 〈一声不吭,一个劲地朝嘴里灌酒,不一会儿便醉眼惺忪,弥陀大醉〉呼呼——喝喝——

[冯锡范]说: 嘿嘿嘿,〈连声怪笑〉这堂也拜了,酒也喝了,可永王殿下接下来的行程,究竟什么去处,是不是也该有个章程了?

[陶红英]说: 邙山寨是公主殿下一手打下的基业,永王殿下和公主是一母同胞,自然是和我们回去,怎么着,还有人敢争不成?

[冯锡范]说: 哈哈,九公主归属已定慕容世家,我等也不敢再争。可是这么一来,邙山寨自然也便是参合庄燕子坞的一处分舵。永王殿下又如何能去?

[陶红英]说: 这话奇了,公主和驸马爷夫妻一体,碍着其他外人什么事?永王殿下身份尊贵,自有他自己做主,又何来他人越俎代庖?

[风际中]说: 哼,都到这份上了,话也不妨挑明了说,此间大事本是三家出力,终没有好处全给慕容世家一家通吃的道理,大家伙儿说,是不是这个理?

[阿九]说: 〈轻轻一哼,目露寒芒〉听闻台湾和天地会仍奉大明旗号,是延平王郑氏的部属。这位台湾来的冯先生,这位天地会的风先生,尔等既是大明臣子,却将我兄妹当做什么?当真是给尔等争抢的宝货不成?

[陈近南]说: 公主殿下息怒,臣等不敢。冯统领和风兄弟读书不多,措辞不当,许是让殿下误会了。冯统领,风兄弟,〈连连示意〉还不快快向两位殿下谢罪。

[冯锡范]说: 老陈,还何必和他们假惺惺!为了营救这位皇子,我延平王府,你天地会,这些日子死伤了多少弟兄,他们又有多少妻儿老小在人后号哭?延平王爷的令旨,务必将他请回东宁,不容有失!

[谢衡]说: 〈似笑非笑〉那照冯统领这么说,延平王府对我这位内兄,是势在必得了?近南兄,此事可还有商量转圜的余地?

[陈近南]说:  谢贤弟,兹事体大,王命难违。永王殿下若肯驾临东宁,陈近南愿以阖府老幼的身家性命,担保他万事周全。贤弟可信得及愚兄?

[陶红英]说: 你家满门性命,又值多少斤两?也配和咱们大明朝的皇子亲王、天潢贵胄相比?

[夏青青]说: 哈哈,哈哈哈,真是笑死人了,这个永王无兵无将,无拳无勇,连胆气和血性都没有。除了是前明崇祯皇帝的儿子,根本就一无是处。你们还真把他当块宝贝啦?倒是好一出猴戏!

[冯锡范]说: 哼,妇人之见,何其浅薄。明说了吧,这位永王殿下有一桩好处,是世间绝无仅有,就算是死去的隆武天子和永历天子也不及不上,〈一言至此,满场肃然〉——那就是——【大明正统】!

[陈近南]说: 〈喟然长叹〉弘光年间,就为这“正统”二字,宁南伯左良玉起兵东进,千里江防被鞑子不战而下;隆武年间,鲁王自称监国,不听福京号令,浙东轻易丢失;福京陷落,绍武天子和永历天子争立,“拥唐”“拥桂”自相残杀,才一个月功夫就被鞑子占了广东……所以人人皆知,崇祯先皇的皇子只要还在人世,单凭“正统”二字,他就是无可置疑的大明之主!

[夏青青]说: 非也,非也。这位天地会的陈总舵主,你名气虽大,这番见识倒也寻常。崇祯皇帝又怎么样?正不正统?〈摇头晃脑,斜视【阿九】一身嫁衣〉还不是被逼到老歪脖子树上吊死了?何况是他的儿子?

[风际中]说: 哼哼,永王殿下,你可听仔细了,这些闯逆余孽一旦撕破了脸,又是怎么口出大逆不道之言的?

[冯锡范]说: 不错!华山朝阳峰当年支持逆贼李闯,逼死了崇祯先皇,如今又改头换面建了这个金蛇营,也有脸说什么“反清复明”,和我延平王府争抢皇嗣么?

[归二娘]说: 我们本就是闯王旧部,堂堂正正行走江湖,你又能奈我何?拙夫师兄弟三人,就请陈总舵主、冯大侠、风大侠指点一番,好生比比刀剑上的口才!

[风际中]说: 武功较艺,单打独斗,只不过匹夫之勇。听闻这些时日金蛇营在山东淮北,对战海兰察的鞑子兵,那可是损兵折将,屡战屡败啊。永王殿下真去你们那里,和羊入虎口又有何不同?

[冯锡范]说: 哈哈,我延平王府虎踞台澎闽南六府地盘,水陆兵马十万。陈军师的天地会遍布关内各省,会众不下数十万。就问你们——怎么争?

[归二娘]说: 不自量力!延平王府在台湾有再多兵马,在此地也是远不济事。知道什么叫——情势比人强么?

[归辛树]说: 单凭你们几个武功,不想死,就滚。

[冯锡范]说: 不错,论武功,尔等或是略占上风,可想要取冯某和陈军师性命,也绝非易事。更何况——永王殿下,你是堂堂正统帝裔,会甘心去给杀父灭国的仇人〈转视【朝阳峰诸人】〉,去当一块邀买人心的招牌么?

[朱慈炤]说: 〈苦笑〉你们争去吧争去吧,瞧我做什么?我这个“正统”,连自己的去处都不得自主呢……

[黄真]说: 冯统领,这做买卖呢,总是有多大的本钱,就做多大的生意。你们眼下就这么点本钱,难道还想一家通吃,独占宝货不成?

[冯锡范]说: 哈哈,黄大侠,要说做买卖,你怎么忘了还有一家现成的股东?这位“惜花六如” 谢公子,既是咱们陈军师的结义兄弟,又新近当了大明朝的驸马爷,这么一来,永王殿下是他的内兄,崇祯先帝是他的岳丈。所以, 谢公子又怎会眼睁睁看着他的结义大哥被围攻?又怎会让自己的内兄,落入杀害岳父的仇人之手,是不是?

[谢衡]说: 〈连连冷笑〉好个冯锡范!听闻令尊冯澄世生前便是国姓爷的谋主,果然是家学渊源,逆势之下,这番折冲纵横之才,却更胜近南兄这般『君子可欺之以方』。

[冯锡范]说: 〈皮笑肉不笑〉嘿嘿, 谢公子过奖!冯某和陈军师忝为延平王的部属,自当忠于主上,尽己所能,纵历千险万阻,百折不挠!

[阿九]说: 今日是本宫与外子大喜,岂知江湖同道,武林前辈,皆以贺客为名,行劫持家兄之实,以为奇货可居……〈凤眸一扬〉天下焉有是理乎?

[黄真]说: 「袁师弟,你也知道,清将海兰察很会用兵,身边又有孟神通一干人等护卫,金蛇营在淮北山东,都快要撑不下去了!能否抢得这个明朝皇子,便是咱们反败为胜的良机了!」

[袁承志]说:  谢贤弟,永王殿下……〈突然伏身长拜,大声道〉金蛇营袁承志,请驾永王!军情如火,刻不容缓!

[夏青青]说: 袁大哥,你这又是做什么?〈涨红了脸,拉扯【袁承志】〉什么皇子王爷,不过是个木偶排位,忽悠一下那些整日之乎者也的读书人,还真顶什么用处?你何必被人瞧了大笑话?

[安剑清]说: 大胆放肆!图穷匕见了是不是?〈拍碎几案,按剑而起〉要真是在大明朝,把你们这些乱臣贼子,一个个都诛了九族!

[安大娘]说: 哎呦,安统领好大的官威,就不知一个连自己恩师全家都能害死的恶贼,是怎么有脸摆出一副忠臣模样的?

[安剑清]说: !!你是……〈神色变幻不定,惊喜,尴尬,羞惭,长叹了口气〉十多年不见,你的样貌倒是没怎么老,还和从前一样俊俏。

[安大娘]说: 三十多年前,有个叫安剑清的小乞儿,大冷的天,又冻又饿快死啦,是楚大刀楚老拳师收留了他,教他武艺,将他养大,招他做了女婿。〈声音哽咽〉谁知道这人贪图富贵,投入锦衣卫当差,楚老拳师,还有他的夫人、儿子,都给这个狼心狗肺的安大人逼死了!

[安剑清]说: 我入了锦衣卫,为大明皇上出力,本是光宗耀祖的体面事。楚大刀私下勾结闯贼,难道锦衣卫不该找他问话?他为何就要拿刀子要杀我?他妻子儿子是自杀的,又怪得谁?

[安小慧]说: 妈妈,你说他就是……原来我爹爹他,没有死?

[安大娘]说: 你的爹爹早就死了!他利禄熏心,妻子不要了,女儿也不要了。他一心只想做大官,发大财……〈语气满是怨愤〉我从前的好丈夫早死了,我再也见不到他啦!

[安剑清]说: 你就是小慧,这么多年了,我一直记挂着你们母女,〈抹了一把眼角泪光〉哎,师妹,你又何苦骗女儿,始终不让她跟我见面?又何苦定要咒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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