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墨宏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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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 游
2014年的深秋有幸陪朋友又去了宏村,当然朋友决定去宏村是看了我的《水墨宏村》,被我蹿缀出一腔的访古探幽激情。
隔着车窗已看到徽派建筑的古村落,忙指给同伴让他先睹为快“瞧,那就是宏村”,“太美了”同伴满脸喜悦地应声道。空调大巴转了个直角弯稳稳地停了下来,车外面一种陌生的喧嚣气氛迎面扑来,还有那刺眼的午后秋阳。停车场、卫生间、售票处、检票口到处挤满了呼天喊地的人群,不亚于任何一个爆棚的国内景点,当年的无围栏、无门票自由出入的原生态已不复存在了。
被圈入景区内的南湖沿岸和那座跨南湖的长堤拱桥上游人川流不息,走过拱桥长堤我便走进左侧的一家客栈,客气地打听如何找到我预订的客栈,那位貌似村姑的女人给我一个意想不到的生硬回答“不知道!”碰了一鼻子灰的我无奈地走入当年曾走过的古巷。巷子里已是今非昔比,本就不宽的巷子游人如织,有时略显拥挤,或客栈或商铺都高悬着灯笼排列在随意曲直的巷子两侧。我靠在斑驳的墙角处拨打着预订客栈的电话,同伴茫然地眺望着前方。突然前面商铺门前传来一老妪的骂街声,高亢的噪声像是遇到了奇耻大辱,其实不过是一个女孩试了她的一个头饰没有买。我有些惊愕,儒雅的宏村里怎会传出骂街的声音?让我都为之羞愧。我像领错了路的向导怯怯地望了一眼同伴,生出了一丝莫名的迷失感。
去客栈安顿好了行李便又走进了久违的街巷,本来有同伴陪伴故地重游应是兴奋的,而方才那两件让人不悦的事着实觉得心中压抑,一直在暗暗问着自己,这宏村怎么了?
街巷已不见了往昔的宁静,人流、客栈、商铺交织出一派繁华市井。月沼便成了繁华市井的中心,岸边的人流时而稀疏时而拥挤,转角处支着成排的三脚架,影人们在扎堆拍月沼里老房子的倒影。月沼旁的小空场里摆着一趟摊铺,卖着火腿、板鸭、香肠、猪肉。围绕月沼的老房子均已做了酒馆客栈,高悬着红灯招揽着生意。月沼的水不再是昔日的清宁,转角处漂浮着散发着异味的污垢,祖先设计的理想水系工程不知何时开始丧失了应有的功能。不过,那一盏盏招摇的红灯确实点亮了月沼,吸引着更多的摄影爱好者,当然也包括我和同伴。
我想起了汪先生的树人堂,而树人堂已挂上了“树人堂客栈”的招牌,该不是儒雅的汪先生也搞起了商业经营吧?我们在迷失中寻找着原本的味道,默契让我们走出了石板铺就的街巷,绕到了南湖对岸支起三脚架,让心境平和下来,开始认真地拍着夕照美景。当然这也并非世外桃源,众多的摄影者时而与我们列成横排时而分开,像是在抢拍着经典大片。是啊,望着岸边唯美的徽派建筑连着水中如幻的倒影,谁不想装入自己的镜头呢,何况夕阳开始悄悄沉落,暖色调的粉墙黛瓦已渐渐变得灰暗。同伴先收起三脚架,我懂他的感觉,他摄影的功底不错,憋足了劲来这里要拍几张叫响的片子,突破我的《水墨宏村》。可没想到宏村会有这么多的游人。宏村景区并不大,是以徽派建筑的原始村落著称于世的,往昔的精美雅致已被商业化气息掩盖。对我而言宏村变了,对同伴而言宏村不过如此。我深知这六年的变化好大,可谁又能知道再过六年的变化呢?
从宏村回来后很久未能消除心底的失落,其实老房子还在啊,依旧是古色古香,可它就是少了种味道,那种原汁原味不在了,那种质朴儒雅已淹没在旅游与商业大潮中,而那种原汁原味的质朴儒雅正是古村落的魂魄。我们的文化遗产并非只是物质的,若是丢失了非物质的软体,我们所保护的不就仅仅是个驱壳了吗。那么那些传承了几百年有灵性的东西还会传承下去吗?
我猛然想起著名建筑学家梁思成先生在共和国初年提出的对北京城保护方案,倘若当年采用了先生的方案,如今的北京将是何等壮观的一座古城,几百年古建筑精髓的汇集,几百年沉积的文化信息都将得到保护,留给世界的将是一份何等恢弘的文化遗产,它的宏伟辉煌将永远屹立在世界文化遗产的巅峰!
其实我们的失落迷茫与无奈并非只是在宏村的感悟,多年来我们目睹了多少古旧的东西被扒掉后又重建,然后再将这些失去了灵性的赝品保护起来,在拆建的断层里我们丢了多少历史赋予我们的传承信息。历史已证明的错误是让今人引以为戒的,我们是否能在错误中领悟到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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