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源小说//连载 |伊托邦（十一）
伊 托 邦（十一）
在阿丽山群的深处隐藏着一座皇宫，说是皇宫，住的却都是百姓，这里已经开发成为旅游胜地，殿外红墙碧瓦，神秘莫测，殿内王气回荡，肃穆庄严，园子里亭台楼阁，雕帆玉栏……我原打算在这里感受一下君临天下的气势，却因为有着各色衣服的百姓出入和招揽叫卖，只能从这些古老的建筑中依稀看到些昔日的辉煌，抬起头来，我看到一些燕子在屋檐下飞来飞去，想着宫殿之中物是人非，不知道燕子们作何感想。
在我暂住的一家偏殿改装的旅社里，店主告诉我，这座宫殿的旧主人名叫月儿，前几年她把宫殿分给了大家，自己留了一所住处，在丽水上游，叫叠影宫。
店主也算是个文武全才，生性闲散，不求名利，最爱邀上友人品茗煮酒联诗弄画，只是平日里老爱对着月儿的诗词发愣，看见我更是找到知音一样，没完没了的谈论她赞美她，一脸崇拜。每一次他要给我讲关于月儿的故事必定先取水漱口，我笑他过头了，他说“神仙一般的人儿，万万不可亵渎的”。在店主的话语里，我断断续续了解到月儿的身世。
原来，月儿祖上是一支皇室血脉，一千多年前迁移过来，宫内王位和家将的品阶都是代代世袭的，宫外有其子民买地安居，他们日常言行极为自律，少与外界交道，山外之人并不知道他们的真实身份，只当他们是本地贵族。他们的人大多会参与劳作，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有时候也会和当地人交换些生活用品，当地人遇见天灾他们也不袖手旁观，所以大家相处的比较融洽，算是好友邻邦。
月儿的父亲是最后一代君王，只是他生性淡漠，不重王权，少理朝政，在月儿七岁的时候出外云游，十年不归，回来时带了不少巨著佳作，使原本已精通老庄的月儿接受到外界新思想，造就了一个思维不拘条律，睿智不让须眉的红粉佳人。月儿对“管制”表现出极为浓厚的兴趣，时常为父代理朝政，本有扩版建业的宏图大志，只是他父亲接触了外界思想，对皇权统治不以为然，又见月儿身为女儿，按律不能世袭王位，便遣了家臣散了奴仆，一个人上山修行去了。月儿未能如愿，所性散尽家财，流落江湖。
故事不算精彩，却有些哀怨，我突然有一种强烈的意愿，想见一见这位才华横溢的女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丽水上游吗？叠影宫？月儿，她是我要寻找的妩媚吗？
逆流而上，找寻伊人，在山腰的悬石之上，我看见了惊艳绝绝的月儿。她的美，如天工巧夺难以描述，说她有烟火一样的绚烂，却透露出泉水一般的清灵，说她象钻石一样坚硬，却分明比美玉还要晶莹。看到她的时候，佳人正对着山谷抚琴轻唱，身披淡紫华服，面谷席地而坐，前有古琴涔涔，身后薄雾飘飘，清泉鸣和，梵音不散：
“谁濒临绝境，心中会不吃惊，谁临困苦里，身边会不冷清，无援助没照应，那一着敢说必胜，谁人到黑夜，不望能照明。谁能做我公证，静静听我心声，易地换处境，怎说应不应？从热渐化冰，冷面是我承认，谁能再假定，知我无情有情？”
这一首，我早年听过的，唐朝女皇的心曲，月儿唱时，似乎是在倾听媚娘，又似乎正与媚娘交谈，更象是媚娘现身正自叙心路。人与曲，古与今，超越时空，形神相交，惺惺而惜。
歌声悠远久长，在山谷里回旋着。我隐约感觉到她的愤懑讥笑和不容于世俗的掘强。这样的女子的，她的心里装着的是些什么？不敢上前打扰，我站一边远远的看着，月儿背影纤细，清丽中透出承受一切的勇气和坚韧……
从那一天开始，月儿的身影长驻我心，挥之不去，莫名奇妙的，我总是在她时常现身的地方徘徊和游荡，我只是想看看她，远远的看看她。终于有一天，月儿因承接一个策划方案而急骋文书，我便混在参赛的人群里，通过层层筛选，来到她身边，成为她的家仆。
住在叠影宫，虽能早晚相见却是少有交谈，月儿清冷，我也谨守本份，只用心整理她的文稿，也会适时提出些具有建设性的意见，慢慢的，我赢得她的好感和信任，成为她愿意亲近的人。
月儿出游通常邀我相伴，一路上少不得遇见一些自命不凡的浪子，或是对诗联句，或是玩枪弄棒，只几个回合，月儿便将他们打回原形，这个时候，月儿总会略显笑意，在别人的羞愧和汗颜中旁若无人的抚琴轻唱，不可一世的尊贵。
我体会到她的得意之中隐藏着一丝失望。
（未完待续）
编辑：燕燕于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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