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成玉 | 阳光喜欢穿过缝隙亲吻一个人

阳光喜欢穿过裂缝亲吻一个人

◎ 朱成玉

做编辑的时候，我曾经看过一个文学爱好者做过这样的自我介绍――

笔名：简爱；

喜欢做的事情：飘；

崇拜：三个火枪手；

住址：呼啸山庄......

看到这里，我已经笑出了声，但当看到最后，知道了她是一个坚强的残疾人，虽失去了双手，却依然乐观地每天用嘴咬着笔来铺展她的文学梦想时，我的笑里便有了苦涩的味道。

她是个有裂缝的人，但她的裂缝里装着快乐，她用谐谑掩盖悲痛，给我们一个坚强而自信的背影。

我有个远房的表姑，她的小儿子是个先天白痴，智商低於80。这傻子懂得吃穿干体力活，但读书不成。他总是让人摸不着头脑，却又似乎暗藏着玄机。

表姑说这傻儿子平时非常孝顺，可那天夜里他犯了邪，晚上强行让他睡觉不说，半夜里他起来喊叫让全家都穿上衣服出去。表姑以为他犯了傻病，就劝他别胡闹。他急了，到厨房抄起擀面杖和铁铲就逼一家人起来。这样，全家人只好半夜起来到他们平房外面站着。盼望着这傻子病早点好起来，然后进屋睡觉。可好说歹说这傻子就是把着门谁也不让进。等到凌晨四点过后，轰隆隆天摇地晃，呼啦啦大厦倾倒。霎那间尘埃遮月，天上地下一片漆黑，惨叫声不绝於耳，天明后残桓断壁满目疮痍。大地震将他们的房子夷为平地后，傻子哈哈大笑跑了，全家人惶惶然不知所措。

表姑这才想起原来这傻子有第六感，跟猴子大象似的，救了全家人。

这也是一个有裂缝的人，但他的裂缝里装着第六感，那是上天格外的恩赐，就像上帝为一个人关紧了门，却偷偷打开一扇窗一样。

每个残疾人都值得我们去尊重。史铁生在《给盲童朋友》的一封信中说“我们是朋友，但并不因为我们都是残疾人我们才是朋友，所有健全人其实都是我们的朋友。我们除了比别人少两条腿或少一双眼睛之外，除了比别人多一辆轮椅或多一根盲杖之外，再不比别人少什么和多什么，再没有什么特殊于别人的地方，我们不因为残疾就忍受歧视，也不因为残疾去摘取殊荣……我们靠货真价实的工作赢得光荣。当然，我们也不能没有别人的帮助，自尊不意味着拒绝别人的好意……”

就像有裂缝的陶罐可以去浇花，那些不幸的人也一样，虽然是残缺的，但残缺的生命一样可以如彩虹般美丽。

人生的美满就隐藏在不美满之中，美满像个喜欢和你玩捉迷藏游戏的孩子，露出白得发亮的牙齿，在暗处的角落里，顽皮地窃笑不止。它在告诉你，这个世界需要不完美的你。

加拿大歌手雷纳德·柯恩说：“每一个生命都有缝隙，如此才会有光线射进来。”

是啊，没有裂缝的生命，接受的是铺天盖地的阳光，那是泼洒，是倾泻。而有裂缝的生命，接受的是穿过缝隙的阳光，这时的阳光是抚慰，是疼爱。

阳光就是这样，喜欢穿过裂缝去亲吻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