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333杜甫五律《送韦郎司直归成都》读记

杜甫五律《送韦郎司直归成都》读记

(小河西)

送韦郎司直归成都

窜身来蜀地,同病得韦郎。天下干戈满,江边岁月长。

别筵花欲暮,春日鬓俱苍。为问南溪竹,抽梢合过墙?

原注:余草堂在成都西郭。

这首诗作于宝应二年(763)春,时杜甫客居梓州。司直:大理司直。【《唐六典》卷18大理寺:“司直六人,从六品上。”】韦郎司直:或指韦津。此人曾任大理评事,后转大理司直,后又转迁太子左赞善大夫。详参后附《韦津墓志》。

窜身:藏身。《赠五官中郎将》(汉-刘桢):“余婴沉痼疾,窜身清漳滨。”《赠任城卢主簿》(李白):“海鸟知天风,窜身鲁门东。”

同病:《吴越春秋-阖闾内传》(汉-赵晔):“同病相怜,同忧相救,惊翔之鸟相随而集,濑下之水因复俱流。”

鬓苍:《秋夕…》(岑参):“皤皤岷山老,抱琴鬓苍然。”《重咏》(唐-白居易):“日觉双眸暗,年惊两鬓苍。”

南溪:浣花溪。

抽梢:抽条。《问石楠》(宋-文彦博):“布叶应笼槛,抽梢定出檐。” 参考:《杂诗》(唐-王维):“君自故乡来,应知故乡事。来日绮窗前,寒梅著花未?”

大意:避乱藏身来到蜀地,同病相连得遇韦郎。天下到处是战乱,蜀地的江边岁月漫长。暮春的傍晚,离别的筵席,你我都是鬓发苍苍。也不知道俺浣花溪草堂的竹子,新长的枝条也该过墙?

诗意串述:韦郎为身兼大理司直的东川节度判官,现要归成都(或是赴西川任彭州别驾),杜甫以此诗相送。前二联写“窜”蜀感想。二人本都在长安,因避乱而到蜀地。异乡漂泊,同病相怜。没想到处处都是战乱,而且持续多年。后二联写送别。时间是春天,但已是“花欲暮”的暮春。不仅春暮日暮,二人也都是暮年,都是鬓发苍苍。说到朋友回成都,杜甫突然想起,自己在成都还有一草堂。自去年秋天离开后也有半年多了。也不知道草堂咋样了。院子里的竹子或许会抽出新的枝条,差不多也该高过那个篱笆墙了吧?

附:《韦津墓志》

唐故朝议郎,试太子左赞善大夫兼彭州别驾,赐绯、鱼袋,上柱国韦府君之墓志铭

(朝议郎:正六品上的文散官。试:虚衔)

公讳津,字津,京兆杜陵人也。曾祖玄福,皇朝请大夫,兰台大夫,上柱国。祖昶,邓州内乡县令。父佖,皇朝散大夫,郯王府主簿,上柱国。

公西京太庙斋郎出身,解褐宋州宁陵主簿,充海陆运判官,次任同州白水县尉,次任京兆府华原县尉,转授京兆府咸宁县尉。天宝中,非罪左迁澧州慈利县尉,量移蓬州大寅县丞。

属太上皇南巡,资授大理□□(应为“评事”),俄摄监察御史,充山南采访判官,又充剑南节度判官,转大理司直,赐绯、鱼袋。又充剑南东川节度判官,转迁太子左赞善大夫兼彭州别驾,俄摄监察御史,充山南采访知转运东川军粮。

公器盖傀伟,学□□通,立行可模,置言成范,英华外发,清白内凝,孝始人伦,忠为令德,□□于此,靡不兼综者欤。公昔年以才见进,位列神州,俄遇佞臣,放□□徼。朝廷称叹,钳口敢议于当时;忠耿敏伤,指鹿惑乱于往岁。

公□惨惨不悦,顾影悄然,茕茕异乡,望闾井而兴叹。时属国步未泰,王途多艰,荏苒巴鄘,凡廿霜矣。维大历四年八月二日丁酉寝疾薨于成都府华阳县私第,春秋六十有九。以其月廿五日权葬于华阳县升迁乡之原。夫人京兆杜氏,先葬于权厝(cuò)在今墓东北壹拾贰步。有子壹人,山甫□都水使者。女壹人,适彭城刘协庭宇。飒然孤幼,如宾大临,泣血哀恸。路人痛灵榇寄于殊方,悲幽魂迷于故里。呜呼!上天何不仁也!其铭曰:(略。)

【《韦津(700-769)墓志》见录于《石刻史料新编第三辑》第15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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