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对浪花说青居(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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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对浪花说青居
四、场肆
逍遥客
码头传递着需求,浪花述说着情爱。青居感知到,有必要让上、下码头的人儿就地交换欲望,感受到青居的宽容。但码头系在浪花上,无法固着情感,况且露天的日子,总觉流浪,让人忐忑。因此,青居思着、虑着、悟着,不断地撤下智慧的荆条,定格着码头上匆匆来去的影子。
不知是谁,直木架竹,铺上了第一把谷草,以木为骨,以草为衣,结成草庐,为来往码头的人儿挡着了风雨,于是庐下便多了窃窃私语;又不知是谁,叠石为骨,筑泥为壁,敲响了第一声干打垒,把安稳打进了土垒,将风雨隔在了墙外,于是温情开始传染,从屋内传至屋外。故而,小居扩张,带着拥挤而延伸,层叠在烟山之麓,最后被规范或发展捆成了古镇。
青居越来越安稳,烟山越来越温暖,那船儿更是欢天喜地,载来了五湖四海的味道,种在青居的泥土上,欢乐地开了花;那扩张的号子,似乎更有了劲,拖着川北的梦,填满了青居的旮旯角落。就这样,青居像磁铁一样,将天崖海角的男人们女人们吸附着。一下码头便至渝州、广元或更远;一上码头便温柔在醉梦的青居,整理好思念后,又起程翻山越岭。青居的天,阔了;青居的路,宽了;青居的故事,多了,就连青居的物,也多了物语。
高兴的日子总是要与别人分享才感到快乐。因此,人们带来自己的钟爱,交流着、交换着。不知是谁,感知到了纤夫的辛苦与商人的不便,在青居的上、下回水沱搭起了凉棚,热分一碗凉水解渴,冷施一盆热水敷脸,以抹掉尘世的匆匆,却意外得到过往的认同与施舍,而这施舍中暗示了交易,于是聪慧的青居人,感知到了其中的奥妙,交易定律性地出现了。虽然露天的场围与天地为伴,与风霜为伍,但没有阻碍热情,那简陋的地盘依然呼停了货,也唤停了人,最后物因人集,人因货聚,成就着一次又一次的需求大交换。那人儿哟,总在嘴巴上刁个烟袋,一边叭哒着,闪灭着星火,一边神秘地吹嘘着货,而货自然感到光鲜,身份不匪,贵以待沽,即或不太情愿,但熬不过需要,那明知有些虚高的货终究随了别人。东家的羊换走了西家的牛,南家有鸡换走了北家鸭,物在人的充分信任下信任着,在青居这块地盘上自由满足。这样,货在这人影背后,成了链,连接着天南海北的人们,也连着匆匆脚步,暗流着欲望。于是,人多了,物也多了,场围不断扩大,局限的物对物交易便在信任中变成了等价物,在形式上改头换面,再变由成都的“交子”,最后成了票子,而那青居的场肆,也从露天到土围,从土围到门面,变成了市场。
那场肆,空旷在青居的围里,却深刻地交易着人生,也交易着人生的道理。诚藏在品行中,旺了铺面,也荣了家,在千百年的时间的根里成活着;并光鲜在人们的笑里,让大家似乎都明白,也似乎都不明白,然后在似是而非的空间流动,或怨或恨,或叹或忍,在矛盾交织中交往,甚或奸对奸地应付对手,但受伤的是大众,不过,这一切都是匆匆一瞬,如过烟浮云,留下的朴素与善良,继续统治着场肆,并在岁月蹉跎中,成就了古镇。
凌云山樵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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