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希作品《我的母亲》(备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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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母亲
文/卢希
相册浓缩着记忆长河里的点滴,相册又诠释着无言的感伤和难忘的美好情怀。看着老婆制作的配音相册心里又在五味杂陈地翻卷着小时候的那些经历。
我出生于那个知青上山下乡,农业学大寨,公社合作、大队集体制即将结束的年代。那年月普遍贫穷闭塞,物质奇缺。那时的人憨厚老实,民风淳朴,邻里之间和睦亲近,大家有啥婚丧嫁娶、砌屋挑台(挑台就是挑土磊筑宅基地)都互相帮助。
母亲三十岁那年(1974年)生的我。生我后母亲一直身体虚弱多病不能出工务农。用现在医学说就是产后后遗症。小时候只有母亲最疼我,父亲脾气不好,在家里不善言笑,我们几姊妹都疏远害怕父亲。我形影不离跟着母亲,哪怕母亲就是上茅房,河边洗菜挑水,下菜园,捡粪拾稻穗我都一直跟着母亲玩耍。那个年代化工肥料几乎没有,大队实行个人捡粪积肥按斤补记工分。所以乡民都利用早晚农闲时间,用一篾编竹筐物和一河贝壳绑在一竹竿或者木棍上捡粪。我后来大了些也跟着俩姐姐捡过粪、捡布巾子、挑猪菜、地里捡拾稻谷。(这是后后来的经历)
有一年的隆冬早上,满天阴云,大风飞物,母亲头裹着一蓝条长围巾,穿着一件厚厚的大棉袄带着我在一居屋区树林里捡粪。几个比我大几岁的野丫头(女孩)淘气地自编话语骂我母亲,其意思就是说我母亲不出工,懒而想做轻松事才天天捡粪。起先母亲没和几个丫头计较,可几个丫头更得胜来劲地跟着母亲恶说谩骂。母亲开始驱赶几个丫头,我也哭喊紧跟跑着母亲。几个丫头边跑边不断叫嚷。无奈,母亲委屈地拉着我哭着说:“幺儿子,你是我祸害,就是生了你我才一身病做不得事,连几个丫头也欺负我。”母亲哭说着一边一只手抱起我另一只手提着物件走回去了。
那一年舅表姐(佳欣)出家。佳欣姐长的特像母亲,几乎就像是母女一样。母亲是做姑的身份,所以母亲带着我先一天就回娘家帮忙做豆腐扎把子(柴火)。出嫁那晚,我和母亲、姨妈和姨表哥还有佳欣姐睡在铺着稻草被褥的地铺上。母亲和姨妈、佳欣姐说笑唠着家常。我偎在母亲怀里暖烘烘地吃摸着母亲的奶,感觉新鲜热闹。那时候嫁女习俗要“哭送”。到了半夜三更左右,我迷糊中听到舅妈的哭诉声。其哭意就是说佳欣姐咋勤快咋作孽(可怜)咋好的,再就是哭说屋里一些心酸的往事。舅妈的哭诉词触到了母亲的伤心处,母亲也开始哭诉自己的苦难身世,母亲的身体因伤心一下一下地抽搐着。我看母亲哭了我也跟着哭着。佳欣姐和姨妈也在暗泣着。在母亲的哭诉词中我才知道母亲很小就爹娘去世,母亲是跟着哥嫂过活长大由哥嫂安置出的嫁。
记得是很小时候的夜晚。母亲半卧半躺在床边煤油灯下做针线活,我坐躺在母亲两腿间自顾自玩耍着母亲的鞋样子书包物什。那些鞋样都是用民俗图纸剪的,图案都是些花草、耕地收割类的场景。母亲一边轻声哼唱着她们那个年代的歌谣、一边做着手里的针线一边又时不时逗弄看护我一下。那个年代没有电视音响家用品。父亲和队里的壮年劳力们都出门挑堤去了。夜好静谧,时不时听到屋顶雁群迁徙夜飞过啊_啊_啊的叫声。冬夜漫长寂静,这啊_啊的雁叫声使我感到毛骨悚然,我一动不动地竖着耳朵警惕的听着,母亲见我神态就故意微笑着:“咿呀!猫子要吃人了你还不快点睡!哈哈哈。”“啊咔咔,哈哈哈。”我和母亲相对都笑起来了。一股冷月光照射进昏暗的房间,从小木格窗户外传来风吹草垛枯树枝簌簌声响。铛……铛……铛“天干物燥,小心防火。”也不知是哪个“四类分子”又拿着铋耳(犁地翻土似瓦状的物件)在敲打值更。夜好深沉了。母亲拖着虚弱的身体起来给我端尿,然后就端着用咪壶(那咪壶的式样、图案、颜色我现在都记得很清楚)炖好放糖的白木耳一边喂到我嘴里一边自己吃起来……
母亲善良勤劳,经常给我们几姊妹灌输勤俭持家的思想,也经常给俩姐讲述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和封建迷信的故事。母亲比父亲大两岁。平时过日子和父亲发生争吵都是母亲谦让父亲。每当此时见母亲默默无语地流泪我就在暗地里恨父亲。也在内心想以后一定要好好待自己的女人。在我心里母亲是一个好母亲,好妻子,好儿媳。听母亲讲她和父亲结婚三年后才和爷爷奶奶叔叔他们分家,这三年里母亲经常挑水做饭洗一大家子人的衣服。
在那个文化大革命刚结束、四人帮及余孽刚被打倒了的年代里,国家及社会发展被荒废耽误了十年,一切政务、拨乱反正、社会事物发展问题亟待解决。贫穷、饥饿如同病魇缠绕着每家每户每个人……
在那个按出工记工分得多少的年月里,我们几姊妹都很小,父亲因为(土地被没收划分为中农)历史遗留原因经常住学习班,我们家又被划分为中农,因为成分不好,每年又超支,所以,以母亲一个人做的工分队里那一点微薄福利也没资格分享。我们家经常断米断炊。每年春季青黄不接时,母亲经常和乡邻大婶们挑野菜补贴家里口粮短缺。母亲也经常去亲戚家借钱借粮食。有一天清早,母亲说:“幺儿子,我今天趁早快点跟你去柴林河舅伯家去走亲戚。”我听了马上蹦跳着:“噢!今天去伯伯家走亲戚有好的吃了。”那时贫穷物质匮乏,小孩子都盼着亲戚来往或过年时有好吃的东西。那时全是土路,砖渣路都少见。那时候一个村子里连自行车也没几辆,就是有自行车的也是刚结婚的新婚夫妇陪嫁彩礼品。一路上,母亲一会背着我走一程,一会让我自己在前面小跑一会,我撒下一路童真无邪的欢笑。到了柴林杨迎河渡口,母亲为了节省两分钱的渡船费,抱着我淌过齐膝盖的湍急河坝。“幺妹和阿(娃)来了!”舅伯热情地迎逢着母亲。母亲寒暄一会哭腔道:“哥,我们家没吃的了,我是来找你借粮食的。”我见母亲用手揩拭着眼睑。母亲回到了娘家,在至亲面前放下了自尊流下了委屈和伤心难过的泪水……“别哭了,日子会慢慢过好起来的,这光景不只是你一人过日子苦,都是这样在过,等会让你嫂子给你带点杂粮回去吧!”舅伯摸着我头怜悯的说道……
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了。改革的春风吹遍神州大地的每一个角落。终于盼到土地责任承包到户了。农民的日子逐渐好起来了。
心酸往事多多,一晃几十年过去了。儿时的经历恍如就是昨天。
娶了老婆忘了娘。这话不全对也不是没有道理。自从有了自己的家有了老婆和儿子后我对母亲那份亲情是慢慢淡漠了。母亲也因我过继给叔做嗣子对我没了重心。
如今,母亲已是七十大几岁的耄耋老人了。去年过年回家,看到母亲那苍老呆滞的眼神,还有那满头满脸的岁月痕迹,我的内心里在无声的哭泣……

作家档案
     卢希,1974年出生,湖北省洪湖市戴家场镇卢墩村人。在外务工,喜欢阅读,平时喜欢用文字书写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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