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美顺小小说《磨刀》《入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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音乐
磨 刀
文/伍美顺
样子回来的那一晚就开始磨刀。样子边磨刀边流泪！样子边磨刀边自言自语:他妈的你发仔我不砍死你，我就不是样子！
样子外出打工已有两年，从没回过一次家。其实，样子也想回家，但他不识字，又不知坐车；再说工地一直没完工，包工头又不发工资，想回家也只是望家兴叹！
样子磨的是家里的那把砍柴刀，那刀弯如半个月亮，一个木把大约两尺长。这刀是样子在家赶集时买的。两年没磨刀，那刀锈迹斑斑了。样子把磨刀石钉在一块厚木板上，打一盆水，然后把水撒在磨刀石上，就一推一拉地磨。柴刀在磨刀石上来回穿梭，发出“嚯嚯”的声音，很动听。样子的屁股也就随着那“嚯嚯”声一蹶一蹶的，如小孩玩游戏。
样子把黑色的柴刀磨得花白花白的，在灯光的影射下闪着阴森的光。样子用大拇指从刀口上轻轻一刮拉，妈！真锋利。样子黑下的脸就有了些云开石出。
狗日的发仔，明天我不砍死你，我就是孬种！样子这样想的时候，抬头望了望天。那时间，天空黑压压的，跟他的心情似乎一样的糟！
那晚，样子很痛心！好好的家说没就没了，要不是村里家狗搭信给他，他还真不知家里的老婆跟了发仔。发仔还是人吗？在村里，他妈的发仔没钱买油盐的时候，还是自己支助他才活到今天哩！
发仔真该杀！样子朝着发仔家的方向狠狠地甩了一句。
样子和老婆育有一个小女儿。分田下户，家里没什么农活干，三个人就那二亩来水田，有老婆一人种就够了。当村里的家狗说要去广东打工时，样子就跟随家狗从老家四川到了广东，这一去就是两年。
在村里，发仔是一个单身汉，常常吃了上顿没下顿，许多时候靠帮人干点农活蹭点饭吃，得点酒喝。样子不在家，老婆有时忙不过来，就叫发仔帮忙，毎天酒菜款待。这样一来二去，发仔就和他老婆搞上了。两年样子没回家，老婆竟然被发仔把肚子搞大了。这样老婆不跟发仔还能咋办？
天一亮，样子就拿着那把黑柴刀准备上路。但他一看那柴刀，刀口上又有了一抺浅黄色的锈迹，样子就又拿着刀到磨刀石上去磨。刀在磨刀石上，发着“嚯嚯”的声音，如同上山割茅草。刀口亮了，样子屏住气，从口袋里拿出一只“经济牌”香烟，就点火上了路。
一路上，样子拿着柴刀做着砍人的示范动作。样子觉得他这一道刀弧从空中一划到发仔的脖子上，那发仔便一命呜呼。样子这样想的时候，也有了些后悔！杀人是要偿命的，杀了他发仔自己也难逃法律的惩罚。但样子觉得，自己连家都没了，活着也没意思，不杀了他发仔，还真便宜了他？杀！杀！一定杀！样子心里鼓着勇气给自己加油。我要杀一儆百，免得村里日后再出现这类似的败类。
快到发仔家门口时，样子猛然间觉得自己也真不该这样去做了。我为什么要来杀发仔？发仔为什么要我来杀？这个问题一时搅得样子也不知所措了。
样子望着发仔家那从瓦缝里冒出来的缕缕炊烟，想着老婆曾经对自己那么温柔体贴，想着自己的小女儿还在发仔家的温床上，他突然把磨得雪亮的柴刀丢进了发仔家门口的阴沟里，然后转身朝自家而去。
发仔，看在同村人的份上，我不杀你了，只是有句话我要说明，我样子也是人，我不是傻子！样子说这话时，还是不免有些悲伤——其他发仔我都不怪你，只是“饭被你勺着吃了，你留下锅给我不行吗？人总不能做得太绝呀！”
样子立在自家的屋坪上，感觉自己心里比水洗过的还空荡。
【作家档案】
伍美顺，笔名村庄、山叶子。广西桂林人，中共党员。桂林市作协会员，华夏精短文学学会会员，当代作家联盟签约作家，自由撰稿人。已先后在国内多种报刊上发表各类文学作品三百余篇。有短篇小说入选当代作家文库《落花满径》（中国文联出版社）一书，小小说收录《精品小小说》（漓江出版社）一书。现系《乡村精短文学》网络平台主持、编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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