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礼随笔《汪曾祺的语言艺术》（纸刊备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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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汪曾祺的语言艺术   

文/陈明礼

        上个世纪九十年代，有幸走进鲁迅文学院进修，得遇一批文坛泰斗，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汪曾祺老先生便是其中之一。

        汪曾祺确是语言大师，提起“语言”的话题，他总是妙语连珠。在他看来，全国各地的语言都很美，只不过有语气的软硬之分。他留心研究过各地的语言，细加品味琢磨，常常能从平淡的对话中品味出不同的语感。记得汪老曾说：“陈毅是四川人，具有四川人的豪爽，与人打赌的语言都独具个性。‘你们革命成功了，我在手掌上煎个鸡蛋给你吃。’他开玩笑都不失老帅风度。”

       汪曾祺久居北京，特别偏爱北京人的语言，他说北京人骂人都不带脏字儿。他给我讲过这样一个故事：一次他坐公共汽车，听见两个女人在吵架，一个说：“你能把我吃了？”另一个接道：“不，不，我是回民。”骂了人家是猪，却还能温文尔雅的笑着，这就是北京语言的妙处。

       汪曾祺认为：民间文学是一座了不起的语言宝库，老百姓在语言上的创造，令许多作家教授自愧弗如。他怕我不信，还特意举了一首民歌为例：“赤脚双双来插田，低头却见水中天。行行插得整整齐，退步原来在向前。”他还说，这首诗富有生活哲理，却又通俗易懂，是很多故弄玄虚的诗人应该学习的。他当时是在讲课，讲到这里，台下便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汪老自己的语言也很幽默。他讲课时喜欢抽烟，可抽不几口，大概又觉得不恰当，就随手摁灭在粉笔盒里。有一次他拿粉笔板书，连换三个都写不出字，便靠近老花眼前细细的瞧瞧，顺口便来了一首打油诗：“以前粉笔硬，今天感觉软。写字没痕迹，因是半截烟。”这话一说完，台下便哄堂大笑。笑声里，学员们和汪老的感情更近了一步……

【作家档案】

        陈明礼，安徽省太和县人，退休前供职于淮南联合大学。号“蚕斋主人”。年轻时喜欢文学创作，近三百篇诗歌、散文及曲艺作品发表于各类报刊。人生信条是：做人做事做文章，写情写景写心声；真得味养花种草，最逸情写字教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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