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出家了?

出生于上世纪的蔡志忠,称自己喜欢孤寂,没有孤独什么事都做不了。

如今73岁的他依旧谈笑风生,鹤发矍铄。他时常假想,全宇宙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一定很美妙。

四岁半就知道要画漫画画到死的蔡志忠,将张爱玲的“出名要趁早”演绎得淋漓尽致。

他是个怪才,做人做事,追求极致,没有一丝圆融,与世俗的众多想法背道而驰。那些年,他将满身的才情,埋藏在沉默的画纸与跳动的人物形象之间。

赚钱能力极强的蔡志忠,却深居简出,至今仍然穿着带有补丁的衣裤。他坚持40多年不吃早饭,每天只吃一顿饭,还是一碗米粒极少的清粥,外加一块腐乳。

滚滚红尘,他在清粥的淡味里,觉出了一些生之凄凉,也一直热爱着这个世界。

看起来单薄羸弱的蔡志忠,走路飘然,粗细不一的皱纹纵横在沧桑的脸上,那双眼睛却始终透着光亮。

他的画总是大面积留白,线条利落极简,从容且自由,像极了他本人的脾性。

那是独属于蔡志忠的精神世界,没人走得进去。

2020年11月17日上午9时,冬日的嵩山少林寺自带凉意,山崖复原望,经幡飘动不止。

云雾缭绕中,飘来寺庙依稀的钟声。

这天,时年72岁的漫画家蔡志忠在禅宗祖庭嵩山少林寺剃度,法名为延一,在少林寺两序大众的见证下,他黑白相间的稀疏长发慢慢掉落在地上。

此时此刻,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在多年前的一个采访中,他曾说自己会出家少林寺,等自己老了,就要葬在少林寺。

如今,这成为现实,他可以完全决定自己人生的去处。

出家不一定出世,蔡志忠有着道骨仙风的脱俗气质,一生只做画画这一件事,著名的《老子说》《庄子说》全部出自他之手。没有师承,全靠自学。

是天才,也是痴心人。

出家后的蔡志忠,失去了潇洒的长发,没有丢失的是规整之外的傲骨心性,那双眼睛依然清澈透亮,仿佛永远不会老去。

蔡志忠衣着十分素朴,总是身穿一件发黄的白色衬衣,带有补丁的粗麻裤子,挎着一个不规则形状的布包,脚上的鞋是破的。

当一个人找到了自己的最爱,其他的就都不在乎了。

走起路来的他,自带仙风道骨的飘逸感,一开口讲话是地道的闽南味道。

1948年,蔡志忠出生于台湾彰化农村,那是一个平等自由的家庭。

在他们家,没有问句,也没有责备。

童年时期的蔡志忠很调皮,妈妈煮好饭会站在晒谷场边上喊他回家吃饭,他自己却在外面玩得不亦乐乎。

蔡志忠的父母

足足一个半钟头后,他才回到家把竹笼子打开,吃完再把罩子盖好,从来没有被妈妈骂过。

他去彰化看电影,只需要告诉爸爸一声,不是问可不可以,蔡志忠知道自己的任务就是坐白天的最后一班车回来。

在资源匮乏的贫穷乡下,蔡志忠的精神却是富足的,从小就被家人带着去做基督教徒。

他1岁就开始念《圣经》,3岁半开始思考,也会背诵《天主经》《圣母经》等多种经文。

小小年纪,大脑中就已装满各种厉害人物的故事,然而记住的内容越多,他越感到失落。

年仅三岁半的蔡志忠发现故事中的人各有建树,但是自己什么都不会。

爱思考的蔡志忠常常会躲到父亲的书桌下,那里面有一块垫子,他进去后,会再把椅子拉进来。

那种感觉像是乡下用九重葛篱笆,把九重葛剥开里面宛若火车的空荡车厢,他会整理一块地方在里面思考。

就这样思考了近半年,4岁那年,父亲在小黑板上教他写字,第一个写的是他的名字,却不曾想蔡志忠在这块普通的板子上找到了自己一生要做的事情——画画。

“只要不饿死,我要一生一世永远画下去,一直画到老、画到死为止。”

这已经注定他不平凡一生的开始。

蔡志忠自画像

只是在当时的乡下,几乎没有人以画画为生,相关的职业甚少。

一次偶然的机会,蔡志忠在彰化看见有人在路边绘制电影招牌,在当时看来,这些人就是自己的偶像,他开始自学画电影招牌。

直到9岁那年,台湾流行漫画,蔡志忠更加明确了自己的一生志向:当漫画家。

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后,他开始研究漫画内容与技法,可以画到废寝忘食。

他把父母给的零花钱,全部用来买了漫画书,蔡志忠的课本空白处,全部画满了各式人物。

当开始决定画漫画后,他就知道自己同其他漫画家不太一样。蔡志忠画的漫画,会花很少的时间去画,大多数时间都是在编故事。

无论画庄子、老子,或后来的物理、数学,他都是花99%的时间去了解故事内容。

蔡志忠会讲故事给自己的妈妈听,母亲一边喂鸡他一边讲。

1963年,读初二的蔡志忠辍学了。

在他的认知中,文凭不重要,跟老师学不如自学。初二那年,他把自己创作的四页漫画作品,寄给台北的集英出版社。

出版社当然不会知道作者才15岁,只是对他说你画得非常好,我们请你来当漫画家。

接到回信的那天下午,蔡志忠很开心,他对妈妈说:“妈妈,明天我要坐早班车到台北了,永远也不会回来了。”

妈妈告诉他这件事要同爸爸讲一声,蔡志忠一辈子与妈妈讲了无数的话,却跟爸爸、大哥、二哥、姐姐、妹妹一辈子讲的话不超过50句。

那天晚上,父亲吃完晚饭坐在藤椅上看报纸。蔡志忠站在其身后,他淡淡地说了句:“爸爸,我明天要去台北。”

“去干嘛?”

“去画画。”

“找到工作了吗?”

“找到了。”

“那就去吧。”

少年时期的父子道别,只有短短28字,从不赘述,平淡如水。

父亲没有回头。

他也没有站到父亲面前。

离开故乡那天,蔡志忠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

他揣着父亲给的200块台币,拎着皮箱先坐公交车到彰化,然后到了台北坐三轮车。

坐火车时,蔡志忠走到车厢的最后一节,望着铁轨往后面跑,他对着渐行渐远的故乡大喊了一声:“我永远不回来了,再也不回来了。”

到达台北后,漫画出版社的老板才得知原来蔡志忠这么小,没有比皮箱高多少。

初来乍到,他住的地方非常糟糕,那是一个只有四平米的小屋子,里面只有两张双层床,睡了四个人,少年的心里却是美滋滋。

多年以后,他将拥有最好地段的三座豪宅。

蔡志忠每天凌晨四点就会起床画画,耳边的声音从乡下的鸟叫声、公鸡叫声,忽而变为汽车发动的声音与喇叭声,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是职业漫画家了。

他每天不停地画漫画,画到很晚也不肯去睡觉。老板说快去睡觉吧,明天醒了再画。

蔡志忠只是应和着好的,却不肯睡去,到了凌晨两点,他依旧在画,他迫不及待地想看到自己的第一部漫画作品。

那种感觉像是一个怀胎九个月的妈妈,迫切地想要把自己的小孩生下来,所以舍不得睡觉,一醒来就赶快去完成事物。

在他看来,完成事物不是工作,是人生最大的享受。

“我这辈子,没有一天是在工作,我一直在做喜欢的事情而已。”

到了第一次领薪水的日子,老板看蔡志忠画得快而好,给他原来300元的工资又加了一倍。

人生第一次拿到薪水的他,攥着600元钱来到邮局寄了450元给远在乡下的父亲,还附着一封信,信的最后写有这样一段话:

“爸爸,你是全乡书法第一,但我不仅要成为全花坛乡最好、全彰化最好、全台湾最好的漫画家,有一天我要成为亚洲最好的漫画家。”

只身来到台北的少年,这一画,便是三十多个春夏秋冬,他享受着画画带给自己的惊喜时刻,也享受着孤身一人在异乡的孤独。

创作欲极其旺盛的蔡志忠,没有人有机会催他的稿子。

1977年2月22日新春初五,蔡志忠白手起家,创立远东卡通公司,并包揽当时亚洲全部的卡通广告片。

他是一个不一样的老板,等到大家纷纷下班后,蔡志忠还在工作室画着手稿,有天深夜他突然想明白一件事:“财富多寡,要视欲望而定,只要欲望大过自己的财富就是没钱。”

蔡志忠与公司员工们

远东卡通公司成立后,制作出的漫画作品是台湾第一流水平,这让台北的其他四五家小工作室纷纷倒闭,经营不下去,蔡志忠想通了一些东西:

“人首先要选择自己最拿手、最喜欢的事物,然后把它做到极致。如能达到这样,无论我们做什么,没有不成功的。”

1981年,蔡志忠创立龙卡通公司。此间,拍摄了《 七彩卡通老夫子》《 乌龙院》等卡通电影。

其中,《 七彩卡通老夫子 》曾获最佳卡通电影长片奖,场场爆满,以7350万台币的票房打破台湾电影票房纪录。

蔡志忠将张爱玲的“出名要趁早”演绎得淋漓尽致。

许多艺术家羞于谈钱,蔡志忠不同,他愿意谈钱,在他看来,艺术就是钞票。

他本人却是一个不怎么花钱的人,蔡志忠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我不是爱钱,我是爱做事情。”

蔡志忠36岁那年,银行里有860万台币的存款再加3栋最好地段的大房子,俨然已成为世俗意义上的成功人士。

在这期间,他结识了三毛、古龙、蔡澜等好友,蔡澜去蔡志忠家做客时,被满屋的佛像惊呆,笑称他不是地球人。

主人自我调侃道:“要是遇到地震,被佛像掉下压死,也是一种相当有趣的死法。”

蔡志忠工作室

佛像是蔡志忠创作的重要灵感来源之一,他花大量时间拜访各地的高僧,也意识到一辈子赚的钱够了,之后的每一天都是赚到的。

人生了无遗憾,剩下的时间都要做更有意义的事情。

他算了笔账,从此只要不赌钱、不借别人钱、不投资、不担保,活到80岁还有饭吃。

这等于,财务自由了。

蔡志忠凡事追求极致,一定要做到第一,接受记者采访时他说:“第二名没有用的,第二名是头号输家。”

尔后,他抛下名利,离开家人,前往日本追逐自己的漫画大梦,这是他人生的第二次出发。

在日本,他租了一间很小的房子,与当地人生活在一起,继续思考着自己的漫画主题。偏执的蔡志忠想要在这片陌生的土地,创作出日本伟大漫画家画不出的东西。

蔡志忠漫画作品

四年时间里,蔡志忠画了诸子百家系列,最长时间的创作他坐在椅子上画了58个小时,没有离开,没有睡觉,只为做好一个4分钟的电视片头。

他曾经42天没有打开房门,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只为完成一件事,几乎是到了疯魔的程度。

每天工作很久,蔡志忠却没有手臂酸脖子痛,他一生没有生过病,没有去过医院,他表示自己死掉之前都不会去医院。

蔡志忠调侃自己的脸蛋长得不怎么样,屁股却很厉害,可以坐很久,“我伟大不是我的脸蛋,而是我的屁股”。整个创作过程中,他唯一会动的只是手指头。

只要他制心一处,置身一处,所有的声音都听不到。

他笔下的庄子、老子、孔子等人,以简洁的线条勾勒方式成型,生动活泼的「之乎者也」远远比课本中的文字容易被接受得多。

在他看来,将晦涩的文字变得浅显易懂,是漫画家的责任。

蔡志忠作品《庄子说》

蔡志忠用漫画的生动形式将中国传统文学传播到更多的地方,漫画中的“漫”就是没有边际,没有规定,像极了他本人的心性。

从《庄子》《老子》到《论语》,再从《心经》《金刚经》到《六祖坛经》,他用独特的感知力将几千年前的智慧跃然纸上。

这一系列中国传统文学作品,曾让三毛感慨:“蔡志忠的智慧,使视古人如畏途的这一代中国人,找到了他们精神的享受和心灵的净化。”

蔡志忠与三毛

当蔡志忠画漫画时,庄子的脸部表情与衣着,几乎是同时出现的,他的心里怎么想,完全照应出来。

有时候画出来比期待的好,他会觉得,生命像一股甜蜜的河流,通过自己的双手表达出来,他会感动地流下眼泪。

原来生命竟是如此美妙。

到今天,他出版的所有漫画书,任何一个标点、一个字、一条线条,一个人物,全部是他亲手画的,他讨厌画里有杂质,对作品有着绝对的强迫症。

蔡志忠做人做事,追求极致,没有一丝将就。

那些年,他将满身的才情,埋藏在沉默的画纸与跳动的人物形象之间。

蔡志忠作品

1990年,42岁的蔡志忠与妻子女儿曾远赴温哥华,他并不快乐。

在异国他乡的日子里,他觉得自己像一个离开了熟悉战场的士兵,那些日子陪伴自己最多的是佛经。

温哥华的家中有玻璃屋,蔡志忠对着玻璃屋看着星空,觉得好丢脸,抛弃了养育自己长大的母亲——家乡这块土地。

看了两个月的佛经后,他终于决定回到国内,留下太太和女儿两个人。

他对妻子说:“你们留在这里,我一定要回去。我如果哪天死在温哥华,我一定会不甘心,会哭。”

在这之后的三年里,蔡志忠往返在台北与温哥华二十多趟,每次只在温哥华住两周,他需要大量的时间在台北创作。

那几年,他反复研读佛法,创作了大量与禅意有关的漫画,简单干净的线条,天真无邪的古人,妙趣横生。

蔡志忠从来都认为佛理无需文字解释,认识本心便可悟出其中寓意。

蔡志忠漫画作品

1998年,蔡志忠的漫画事业如日中天之际,他却悄然隐退,闭关十年研究物理。

他用了十年又四十天研究物理,只是想挑战宇宙最高的学问,旁人不解,他却乐在其中,天才的世界不需要别人理解。

令人讶异的是这十年间,蔡志忠依然高产,其闭关作品《东方宇宙》是他以东方哲学观为基础,大胆挑战物理学界公论的成果,用生动的漫画挑战狭义相对论。

直言爱因斯坦错了,蔡志忠是第一人。

当他独自在房间研究出困扰自己很久的物理问题后,蔡志忠感动得跪在地上,你觉整个房间都在发光,他泪流满面。

蔡志忠五十多年笔耕不辍,著作等身。很多人称他很努力,他不以为然,说努力才怪!

“我的一生从来没有努力工作过,因为我都在享受,当你做着自己最爱的事情,根本就没有所谓努力这件事。”

是的,假若没有方向,单纯努力、盲目努力,没用的。

赚钱能力极强的蔡志忠,在物质方面却淡泊如水,他每天只花一百块台币,也是用来买香烟、喝咖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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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深居简出,至今仍然穿着带有补丁的衣裤。

他坚持48年不吃早饭,每天只吃一顿饭,还是一碗米粒极少的清粥,外加一块腐乳。

如若豪华一点,就配两块豆腐乳,一块放到碗里面,另一块放在上面。

有时,蔡志忠会选择断食,他曾经整整五天没有吃过饭,只喝咖啡,“你的身体喜欢,就做身体喜欢的事,我从来不用毅力,都是自然的”。

蔡志忠对于物质的要求从开始就是极低的,当年画完《庄子》到晚上九点,他下楼在面摊吃了一碗阳春面,破例加了一个卤蛋以此庆祝。

吃完后,他再上楼画十七页的《老子》,画到凌晨两点才睡觉,创作对他而言不是为了使自己有名有钱,那不是目的。

善于画禅宗和国学漫画的蔡志忠,过着看似与世无争的生活,却非常入世,曾经做漫画创业老板时的他为了成为业内第一,每天工作到凌晨。

这两种矛盾的性格,在他的身上彼此杂糅而不冲突,让人感到妥帖。

在生活习惯上,蔡志忠与传统格格不入,思想上更是有着诸多别具一格的观点。

他直言努力是没有用的,努力只是比不努力好一点而已,思考必须要走到努力的前面。

这是狂人之举,亦是性格使然。

这样的直率与肆意,大概没有几人能做到。

蔡志忠曾表示人生就像橘子,有的橘子大而酸,有的橘子小而甜,一些人拿到大的就会抱怨酸,而拿到甜的又会抱怨小。

对他而言,“如果拿到小橘子我会庆幸它是甜的,如果拿到酸橘子我会感谢它是大的。让心像镜子一样,不期待,不追悔,事情来了完全反映,事情过了恢复成空,照一百万次也不会裂开。”

那是独属于他的精神世界,没人走得进去。

蔡志忠在自己72岁这年,选择出家不是偶然。

2000年,他第一次去杭州,就已经思考明白自己之后的人生:“我生于台湾,将老于杭州,葬于少林寺。”

一个人活明白了,就不会惧怕死亡。

蔡志忠是出世的入世者,对于要死后葬在少林寺的想法,他这样解释:“如果把我葬在台北或者杭州,没有经济效益,把我葬在少林寺可以收门票。”

在少林寺出家后,蔡志忠与以前的自己作了告别。漫画大师、哲学家、物理研究者......所有的身份,自此对他而言,都只是过往红尘中的一场空梦。

这一次在少林寺的出家,是他生命的回归。风起的时候,他在风里;云过的时候,他在云里。

从四岁半那年到如今,蔡志忠几乎过了别人两三辈子的人生。

对此,他却自信地说道:“不,是十辈子的人生。”

出生于上世纪的蔡志忠,称自己喜欢孤寂,没有孤独什么事都做不了。

73岁的他依旧谈笑风生,鹤发矍铄。他时常假想,全宇宙只剩下他一个人,那一定很美妙。

滚滚红尘,他在清粥的淡味里,觉出了一些生之凄凉,粗茶淡饭,烟火人间。

蔡志忠不是归人,只是个过客。

活在当下时代中的他,没有手机,没有锦衣玉食,没有头衔名片,不跟人来往,却完全掌握了自己的一生。

这位老人的去处,只有他自己可以掌舵风向。

看起来单薄羸弱的蔡志忠,走路飘然,粗细不一的皱纹纵横在沧桑的脸上,那双眼睛却始终透着光亮。

他的画总是大面积留白,线条利落极简,从容且自由,像极了他本人的脾性。

也许真的走到生命终点的那一刻,他或深山埋骨,或随风而去,就像他十五岁时的那场出走。

不必与任何人解释,只与自己对话。

尝遍人生百味后,蔡志忠大笑一声,退入大雾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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