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社工的探访，让我觉得感动又安定…”
出品 | 社工客（ID：shegongke）
作者 | 陈新婵
学校 | 华南理工大学
人们常常把医院和人性放在一起讨论，也得出过医院是最能检验人性的结论。机缘巧合之下，我以医务社工的身份到医院进行实习。为此我专门观看了生门和人间世两部纪录片，以保证自己首先对医生、患者、家属这三种角色有一定的了解，以及主观地去感受在医院这种充满复杂科学的场域下的理性现实。在医院这里存在的互动有患者与疾病的斗争、患者与家属之间扶持、患者与医务人员之间的互动、患者家属与医务人员的互动，而我感觉医务社工像是医院里的第三股力量，它独立也介入，游离在不同的互动场景中。在医务社工站，医务社工最先接触到的是案主，他们来自不同科室，可能是患者本人，也可能是患者朋友或家属。通过案主这根线，医务社工会接触到患者、患者家属、患者所在病房、科室护长、主治医生、案主资源……也许一提到医院，人们第一想到的一对关系是病人与医生，并会把焦点放在医生和病人的互动上，但实际上并非完全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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患者在接受疾病治疗的时候，内心的动力来源于家庭，或者来源于陪床的亲人；而对于患者患病感到最大压力的其实是家属，经济压力和心理压力让他们一度崩溃。他们可能因为需要照顾患者而辞职，也可能怕没有经济来源来回奔波；他们需要解决患者每天的吃饭问题，尤其是营养问题，也需要解决患者的心理问题；他们需要去学习看懂从来没接触过的检查报告，了解疾病的注意事项，使用药品的名称，学习使用仪器等等。医务社工像蜜蜂一样忙碌的同时还得像演员一样，在患者面前不敢表现出来自己的难受和疲惫，只敢在与社工交流的时候偷偷释放压力，往往他们会流泪，男性或女性的角色在社工面前其实都是脆弱的，他们低落、消沉，在社工这里寻求心理支持，然后回到病房后告诉自己的亲人一切都好。有时他们需要“骗”患者说病情并不严重，“医生今天说情况比之前好太多了”，“医生夸你很坚强，你是他见过最坚强的病人了”，“医生说你很快就能出院了”……有时也要“骗”患者说医药费不需要担心，治疗费用不高，然后在社工面前焦虑地诉说没有医药费了，面临可能会停药的压力，他们像热锅上的蚂蚁，但每次面谈完离去的背影都是坚定的，因为他们清楚自己是患者的唯一依靠和支柱。在病房里，患者常常对于社工的探访感到感动或安定。病房里的生活实在是太单调了，比学生的三点一线还要单调，住院的患者每天躺在病床上等待做治疗，剩下的时间就没事可做了，他们只能呆在病房里打发时间，他们忍受身体上的痛苦之外，还需要面临一个人的孤独。社工的到来也许给他们带来了不一样的温暖了吧，假如社工和患者是老乡，那么他们之间的沟通一定更加顺畅和自在了；假如不是，社工也会像朋友一样和患者或家属聊聊天，因为社工的主动真诚地亲近他们，他们能够感受到社工的善意。当我了解他们病房的生活后，终于能够体会到“白色的墙壁上，孤零零的挂着一个时钟，时间滴滴答答地流逝着”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了，这种感觉其实不好受。医院的电梯总是人满为患的，有时候我们会走楼梯，这时候一定会闻到浓浓的香烟味道，或者听到一些人打电话的声音，楼道算是医院里另一个隐蔽的空间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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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里我看到过有人坐在阶梯上抽烟，脚边满是烟蒂；看到过有人一手拿着检查报告，一手拿着手机发呆；看到过两个人抱着头哭泣，旁边有人安慰；看到过男人红着眼眶举着手机在交谈；看到过一颗颗灰色的心安安静静地躺在楼道里……医务社工站的位置在医院的出入院旁边，每天都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来来往往，我最喜欢的事是值班，坐在值班台前，会有很多匆匆的脚步停下询问各种各样的问题，因此我也得学点粤语，认识医院的科室位置，了解医院的公众号操作，但我依然乐此不疲。医院是个神奇的地方吧，你说检验人性吗？我反而没有太多关于人性的感受。因为我明白，医学是一个概率，没有百分百的绝对，有人不相信这个概率，所以会有争吵和纠纷，他们带着赌徒的心理，渴望手术后的百分百痊愈而不要有任何并发症，渴望手术中百分百的成功而不要有其他情况出现，偏偏有时候概率跟他们开了玩笑，有时候社工也会遇到这种玩笑。在这个岗位上，能够看到许多无能为力的悲痛，也能够看到许多劫后重生的喜悦，但我想说社工并不是万能的，也不是伟大的。当案主求助经济援助，最终败在现实上选择回家度过剩下生命的时候，社工是错愕的、沮丧的；当案主在生命最后一程还有心愿未达成，只告诉了社工心愿就选择离开医院的时候，社工是无能为力的……社工的心必须是坚定的，社工有自己的原则、专业和价值观，但在医院这个脆弱的环境里，社工的心又一定会是柔软的，因为社工明白生命影响生命的道理。最后我想说如果这个世界纵有千万般的好，一定有一份好是来自生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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