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作坊·美文」王晓霞｜老妈的“童言童语”

作家新

干线

老妈的“童言童语”

时而糊涂的老妈

从去年开始，老妈的记忆力明显下降，为了加强她的记忆，有时候我会故意逗她。

我：”妈，你知道自己今年多大了？”

我妈：“不知道，反正过了80了，稀里糊涂活吧！”我妈一本正经，我笑哭。

我：“妈，你看我给你带了啥好吃的（我手里拿着特意给老妈买的小点心），问你一个问题哈，答对了，就奖你一块。”

我妈：“好的啊！”我妈的声音欢快。

我：”你今天早上吃的啥菜？（她刚吃完早饭半小时）”

我妈努力回忆，可还是想不起来：”记不起了。”她有点懊恼。

我赶紧把点心给她：”没关系，只要你认得我是谁，一样奖励。”我妈笑脸如花。

我要告辞，我妈送我到门口：“霞，过年时如果你表姐和表哥他们带孙子们来，我该给多少压岁钱呢？”我妈一脸严肃地问我。

我：“妈，现在还没到八月十五，离过年还早呢，咱先不想这个问题，好不好？”

我妈：“哦，可是我就是想问问，孩子们来了我得给钱，该给多少呢？”

我：”好吧，老妈，到时候你说给多少就给多少。这个问题翻过去了哈，你现在就想想你今天还想吃啥？”

我妈：“不用不用，我这里好吃的多的很，你不用总花钱买。”我妈急得向我摆手。

高情商的老妈

我躺在老妈跟前和她唠嗑，给她看手机里大姐的抖音短视频表演。

我：“妈，你看看我姐好看吗？”

我妈：“好看啊，可亲了（河津方言）！”

我：“那我好看还是我姐好看？”

我妈：“都好看。”

我：“妈，说真的哦，其实我姐比我好看，她就是皮肤比我黑一些。”

我妈再次重申：“不是不是，你们都好看，是真好看！”我妈都急了！

我看向旁边的董先生，他笑着说：“你不要套路妈！”

我：“没有套路啊，我姐真的比我好看啊！”

我们一起哈哈大笑，我妈笑得最灿烂。

给我妈烙了韭菜盒子送去，看着她吃完。我问她：“妈，香不？”

我妈：“可香了！”

我：“妈，是不是怕说不香，我不给你做好吃的了？”我故意逗她。

我妈：“谁说的，是真香啊，可好吃了！”我妈笑咪咪地说。然后我和她一起哈哈大笑。

前几天9.9元网购了三个小收纳盒，给我妈挑了一个好看的颜色搁在了她的洗手间，放梳子等小物件。

我在她房间里打吊瓶，我妈一直在洗手间进进出出。

我：“妈，你在干啥？”

我妈：“我想给那个小盒子做个盖子，不然会有灰尘进去。”

我妈的洁癖症又犯了。

我给董先生使了一个眼色，他立马起身。

“妈，我来给你做。”董先生边说边在床底下找可以做盖子的东西。

我妈平时爱收集食品盒子、衣服盒子、袋子，就连牛奶盒子上的手提绳子她都会整理好，一把一把整齐地放在一个小盒子里。

“这么好的东西不能浪费，会有用处的。”我妈总是这么说。即便她整理的这些物件自己常常忘了放在哪里了，也不妨碍她继续收集。

董先生找到了一个保暖内衣的盒子，利用盒子的边缘，他巧妙地做了一个收纳盒盖子。

董先生：“妈，你看看这盖子行吗？”

我妈拿着盒子盖，盖上又拿起，反复试了几次：“好，真好！你这个办法是真好！”

我妈赞口不绝，脸上的折子都笑开了花。

一上午的时间，我妈夸了董先生好几次：“这个盖子又好看又防灰尘，还特别方便拿，真实惠！”

一向内敛的董先生被我妈夸的不好意思：“妈真不亏是老师，可会表扬人了！”

老妈的日常嘱咐

我妈在床上坐着，我躺着，因为腰痛不能久坐，我就躺着和她唠嗑。

我妈：“不要忘了给我交党费和饭费（疗养院的伙食费）就好，其他的衣服啦、鞋子啦，什么都不用买，这里的饭很好吃，你不用总买吃的，留着钱给咱娃读书用。”

董先生笑着说：“妈你都82岁了，就是不交党费也没人会管你要，不用那么较真。”

我妈一脸严肃：“那不行，我是党员，只要活着就得交党费。”

我必须表扬我妈：“老妈你真不亏是优秀党员，给你加十分。”

听了我的夸奖，我妈高兴地像个孩子：“好，好！”

我们唠着这个话题时，窗外的阳光正好照在老妈摆在桌上的那块“优秀党员”的牌匾上，熠熠闪光。那是多年前僧楼镇联区党委奖励我妈的。

得知我腰痛病复发不能下床，我妈心疼地直掉眼泪，那天连饭都没怎么吃。

我妈：“以后干活一定要保老本，累了就歇歇，不要强撑着。”

我：“好的呢，听老妈的话！”

我妈：“你现在的任务就是保护好自己，照顾好咱娃（我的儿子和姑娘），一定告诉他们要好好学习，好好工作。”

我：“好滴哦！”

我妈：“给咱娃说，学好本事有能力帮别人的时候，就帮一把，没能力帮助别人时，起码不要伤害别人。”

我：“嗯嗯，那是必须滴！”

我妈：“让丫头好好念书，不要愁钱，姥姥的钱供她读书，如果她要读博，我们一起去打工挣钱供孩子。”我妈郑重其事地说。

我：“行，听我老妈的。但是妈啊，去打工你现在能干啥活呢？”我故意问她，看看我妈咋说。

我妈：“我可以去看大门。”我妈一脸严肃地说。

我看向董先生，他说：“妈你看大门，走不动也撵不上人啊？”董先生笑着说。

我妈：“没关系啊，有坏人了我可以大声喊叫，可以报警。”我妈哈哈大笑。

我泪奔……

我妈虽然有些糊涂了，可她的眼里、心里还是在无时无刻关心着我和我的孩子们。

晚上回家把和姥姥的对话发给孩子们，他们发给我抱抱的表情，也泪奔……

前几天看了捡书博士发的一个视频，看一次哭一次。那个患了阿尔茨海默病的老父亲，都不认得自己的女儿了，还下意识地关心着怀了宝宝的女儿，安慰着让她放心……

朋友Z的父亲也患这个病多年了，孙子孙女一个上了大学，一个上了高中，可糊涂了的爷爷每天两次，雷打不动的到点就去孙子们以前上的小学去接孩子。无论 Z和弟弟妹妹们怎么解释，老人家都不会改变这个习惯，因为他糊涂之前一直按时按点的去接孙子们，他的脑子里只保存了这个任务。

冬去春来，花开花落，这是自然之道。同样的，每个人都会有老去的这一天，这是无法逆转的事实，我们做儿女的能做的就是陪伴日渐老去的父母慢慢变老，快乐开心地过完他们的余生，这是我们做子女最值得去做的事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