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边漫话之打箭炉的锅庄（四十八）

清乾隆朝大学士孙士毅，在他的《奉命驻打箭炉筹办征调事宜》诗中，更有一首提及炉城女子在边茶交易中的特殊地位的。诗云：

    难牙逞瓦当军持，堪布朱巴共一师。                                                  

    玉斧画疆成诞语，宝山空手笑痴儿。                                    

      布茄闹比盂兰会，丫髻权侔市舶司。                                  

                  斜日柳杨风力紧，薄人多向竹关驰。

细读其注，即知首句是描绘炉城人当着军人手持金刚子（难牙逞瓦）佛珠念佛的情景；第二句说藏传佛教的喇嘛们共奉“胡图克图”为师；第三句讲宋太祖“玉斧大渡河”的故事；第四句笑明正土司无知，在后山围起竹栅栏，以防有人偷挖洞中的金子，其实那山洞中何尝有金；第五句落笔铙钹（布茄）喧天的宗教节日盂兰会；第七八两句说的是冬天的炉城十分寒冷，往东走的藏胞（薄人），连离城三十里的柳杨铺都不愿住，定要赶到大渡河畔的冷竹关歇宿。那第六、即“丫髻权侔市舶司”句，讲的就是炉城女子当年在茶市交易中的地位和作用。

诗人在注释中是这样说的：“炉城女子年十五岁以上，即受雇于茶客(老板)，名'沙鸨’。凡茶客交易，俱凭“沙鸨”定价，人不敢较。”

锅庄女子，显然是茶叶交易的“铁嘴”经纪人，由她们说了算。

细嚼慢品，两百年前炉城的风物风情、茶市上“沙鸨”们精明干练的绰约风姿即尽展眼前。

贺先生诗中的“秋娘”，便是木家锅庄的女主人。先生在“本事注”中说，“木家锅庄女主人名秋云者，长身玉立，二十七年（１９３８年）秋成婚。”

为何特地提到这位亭亭玉立的女姣娘？原来先生来到康定后，就住在有名的木家锅庄，女主人的形像尤令他难忘。

“木家锅庄”，藏语称“嘉绒色”。居住在大小金川和宝兴一带的藏族，称“嘉绒娃”，意指山沟中的藏族人，亦有说是从汉区坝子上过来的人。

清康熙三十九年（１７００年），在平定藏遣营官昌侧集烈之乱的“西炉之役”中，董卜韩胡宣慰使（即宝兴的木坪土司）雍中七立参战有功，袭明正土司之印的蛇蜡喳吧之妻工喀，便将女儿桑吉许配给了他。

明正土司与木坪土司历来关系密切。相传，木家锅庄早先的主人就是宝兴木坪土司之后，人称“嘉绒公子”。藏语“嘉绒色”的本意就是“嘉绒太子府”。

历史上，汉语称这家锅庄为“木老爷锅庄”。早先，木老爷锅庄的主人，是辅佐明正土司的四大管家之一，在炉城地位十分显赫，仅次于首辅“瓦斯碉”。星移斗转,时代在变，锅庄在变，它们的名字也在变，后来人们多误称“木老爷锅庄”为“牟家锅庄”。

“秋娘”者当年炉城商界、女界的风流人物、“牟家锅庄”的“末代”主人木秋云女士也。

木女士解放后拥护共产党，曾任康定县政协委员、工商联委员和妇代会代表等职。